胤禔想了想又补充道,“我的东西都是汗阿玛给的,他要拿走也就算了,福晋的嫁妆可是自己的,不能便宜了内务府那些小人。”
大福晋温柔的笑着:“若是麻烦便算了,没得为了那点东西叫四妹妹为难,也没什么非得留着的。”
丹卿以前觉得胤禔和大福晋性子天差地别,一个争勇好胜,一个恬静温柔,也不知为何就那般相爱,如今出了事才发现,其实他们骨子里是一样的人。
洒脱,随性,能随遇而安。
其实丹卿最担心的是大福晋会舍不得儿女,因为瞧着康熙的意思,应该是要将他们的孩子们扣在宫里了,只怕他们带不走,可大福晋从始至终也没问过半句,不是她不爱孩子,而是知道事不可为,不想叫她为难。
丹卿主动说道:“大嫂,弘昱也到了开始启蒙的年纪,留在宫里上书房对他是好的,有惠妃娘娘照看着,生活上也无虞。咱们先去归化城安顿下来,等过个一年半载找个机会看看能不能将小格格们接来与你们团聚。”
大福晋挽着胤禔的胳膊摇头:“不急的,她们都还小,在宫里有额娘看着,我没什么不放心的,等将来她们长大了,若是思念我们,愿意来,再请四妹妹帮忙。”
她没去过归化城,终究担心闺女们受不起草原上的风沙,她自己愿意陪着胤禔天涯海角,却还是希望孩子们能安安稳稳
的长大。
丹卿不再多劝,只等到了归化城之后再议。
回了公主府后,马车一路直接到了正院才停下。
丹卿从马车上下来时,就看到孙天阙竟然出来迎接了。
自从他来了公主府,就从不曾离开过西偏殿,即便她早就叫人给他寻来了轮椅,他也不肯面对自己无法行走的现实。
如今见他肯出来,丹卿还是有点惊喜的。
“我瞧着枇杷树有些干了,想给它浇浇水,”
孙天阙拘谨的解释,“不知道公主有客人到,我这就回去。”
丹卿一把拉住他的轮椅,不让他动弹:“回去做什么,又不是生人,正好想叫你帮我招待一下大哥呢。”
此时胤禔扶了大福晋下了车,转头看到孙天阙惊讶道:“呦吼,你小子竟然还活着呢?”
他被圈禁在府里,几乎得不到任何外界的消息,自然错过了丹卿万金救美的传说。
孙天阙的神色黯了黯,大福晋悄悄在胤禔腰上拧了一下,咬牙低声道:“好好说话。”
胤禔完全不觉得疼,依旧笑嘻嘻:“我这不是高兴么,这小子狠狠摆了太子一道,竟然还能安然无恙的出来,估计这会儿太子快气死了吧?”
他这样,也能算安然无恙吗?
孙天阙悄悄将手脚都往回收了收,不想让人看到他的狼狈。
胤禔却好似看不懂他的躲避,反而走到他面前,甚至抓了抓他的腿道:“啧,这腿看着也没断啊,怎么坐上这玩意了?”
大福晋赶忙要去拦,却被丹卿挡住了,丹卿知道孙天阙此时的窘迫,可他执着自己的伤太久了,怎么哄怎么劝都没用,倒不如下一剂猛药,让胤禔来“劝”。
眼看着胤禔就要伸手去掀他的衣摆,孙天阙赶紧伸手去拦,他这一伸手,就露出了还带着夹板的手指来。
“啧,刑部也就这点本事,拿这对付姑娘家的办法招呼军汉子,”
胤禔顺势抓住孙天阙的手腕看了眼他的手指,“咱们又不要绣花弹琴,伤了几根手指怎么了,养好了一样能拿刀剑。”
“可不是么,安太医也说,若不是要做精细活儿,伤好了之后也没什么影响,”
丹卿接口说道,“只是他脚伤麻烦了点,不过若是肯努力练习,也不是就不能走路了。”
断掉的脚筋肯定是接不起来了,却也不至于一辈子都要坐在轮椅上,安太医已经在研究复健的方法了,只要孙天阙肯吃苦,恢复到不用人搀扶慢慢走路的程度还是可能的,只是再不能跑跳。
丹卿觉得,这已经是非常好的结果了,可孙天阙却还是意志消沉,多说几句就露出一副爱咋咋地任人宰割的神情,气得她不想搭理他。
如今可好,反正胤禔也无事可做,就让他去跟孙天阙折腾吧。
胤禔听懂了丹卿的意思,立刻拍胸脯揽下这个差事:“不是什么大事,我以前在军中见到比他伤得重的多了,知道怎么处理,来来来,爷我亲自推你出去转转,别总跟姑娘似的闷在屋子里。”
说罢,他当真推着孙天阙的轮椅就走。
孙天阙回头想像丹卿求助,丹卿却只当看不见,拉着大福晋的手道:“嫂嫂,我叫人将园子里的琼琚殿收拾出来让你跟大哥暂住,那儿又凉快又安静,咱们去看看还缺什么,好叫他们快去准备。”
琼琚殿是她特意在花园里修的一处夏日里避暑的院落,面积不算大,只有一进,但有围墙院门,自成一处天地,给胤禔两口子暂住正合适。
大福晋也不推脱,与丹卿一起去了,却见院子里陈设精美,什么都不缺。
“爷与我说过,他此生做过最对的选择,就是在归化城里愿意为你而战,四妹妹,若没有你,我们如今还不知是何等境地,你的这份恩情,我们一定会报答的。”
大福晋红着眼眶落泪道。
丹卿拿手帕帮她拭泪:“嫂嫂,可不能说这生分的话,我们是骨肉至亲,自是该互为倚仗,当初大哥愿意拼了命护我,我如今也愿意全力护你们周全,这才是家人不是?”
“对,是家人,”
大福晋握住丹卿的手,“无论到何时,我们都是家人。”
……
胤礽的反击比丹卿想象中来得更快一些。
第二日她正跟大福晋一起喝茶聊天,顺便看着胤禔和孙天阙在院子里为了现在该不该站起来试试辩论的时候,胤禟匆匆而来。
“姐,四哥让我来告诉你一声,今日早朝理藩院参你僭越擅权,列举了不少莫名其妙的罪状,汗阿玛竟没有当场驳斥,还叫他们再上折子细议。”
胤禟一脸气愤,“谁不知道那理藩院是受了太子指使故意与你为难的?什么擅动兵事,不听调遣,那些蒙古人年年争来斗去的,怎么也没听他们参一本?还说你私设马场,对外放贷,囤积银粮,意图不轨,我呸,全是睁着眼睛说吓话!”
丹卿听来听去也没听出什么能真正撼动她的理由来。
太子就折腾出这点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