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傅翊周喉咙一紧,转过身坐在床榻边,长臂撑在两侧。
沈鸢馀光瞥见他的背影,心中就气恼。
被这麽一吵後,睡意也所剩无几。
“还愣着做甚,怎麽来的就怎麽走吧,我这里不欢迎你。”
沈鸢去扯被他坐在身下的被褥,顺手推了一把他的脊背,虽然没推动。
傅翊周蓦地转过头,暗光下触及她的眼眸,他菱唇微张,但转又阖上。
他抿唇又偏过头去,一言不发。
沈鸢拿过一边的隐囊,放在背後垫着。
好整以暇等着他回话。
“你想说什麽?”
傅翊周偏过头,“我……”
沈鸢沉沉叹了一口气,“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麽。”
他现在是想坦白他就是蒋十伊?只是他真的承认的话,是不是就代表着那些人说他的事也都成立,他也学了其他男人的行径,出入声色之地。
况且,她还曾亲眼见到他和夏长荫的姨娘不清不楚,更别说廖飞说的那些,他曾替一女子赎身。
假如是廖飞最先和她说这些话,她可能还不信,可是宁殊也如此说,宁殊不会骗她。
“你不承认还好,你承认,我就更讨厌你了。”她说。
傅翊周下颌绷紧,视线在木板上停留好久,才敢去抓她的手。
只是她避了几次,他蜷缩着手指,也不敢用蛮力,每次都是小心翼翼地试探,终于沈鸢嫌烦了,让他将手捉了过去。
“你真的三年前就来了京城?”沈鸢斜着眼看他,头并未转过去。
傅翊周轻轻“嗯”了一声,眼睫低垂,只细细揉着她的手心。
“啊?”
怎麽可能,他三年前明明在江州附近的路上和人一起劫盗。
傅翊周也像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目光滞住,又微微摇头。
他对外如此说惯了。
“那天你是如何逃走的,又是怎麽到的京城,还变了个身份?”一问到这个,沈鸢将才那些情绪全不见了,目光认真而专注地望着他。
傅翊周并不太想讲过去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这些未免就是什麽好事。
他低头,唇瓣蹭了蹭她的手背,然後沉了口气。
“其实我一早就知道朝廷要兴兵。”
那一阵子下山,无论是城中巡逻的护卫,还是城外驻扎着的兵士,蒋十伊猜到了这些人的目标必定是冲着剿匪来的。
城内酒楼,一楼客满,不少客人虽不认识,但互相拼桌坐在一起。
蒋十伊那一桌,有两个在南北两地来往的客商。
部队行军,浩浩荡荡,并不是人人都能骑马,比普通个体是要慢上不少的。
故而这些客商比军队提早到了江州,且路途中歇脚,他们还跟一些小兵攀谈,得知他们这一趟是奔江州而来。
“他们到江州来还能是为了啥,那肯定是冲着几十里外的云隐山去的哇。”客商之一振振有辞分析道,他端起土瓷碗,喝了一大口酒。
蒋十伊面上带着客套的笑,和他们寒暄,“这云隐山的土匪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怎麽上头想着大夏天来剿匪,暑气逼人,这怎麽打仗?”
那客商勾头看了看四周,然後向同桌几人招了招手,一副要说正事,但又怕人听见的派头。
“那盗匪不知道好歹,将当今阁老的寿礼给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