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突然阴冷,不像将才那样柔声细语。
他攫住她的下巴,和眼含恨意的她对视,他暗眸中有一丝讥诮,“我不信有其他人能真心待你。”
“你这样的,也得不到别人不求回报的爱意。”
“其实你一直都是个居高自傲的大小姐,你只是喜欢别人捧着你,顺从你,一旦有人忤逆你,骂你,你就气急败坏。”
“将情绪写在脸上,你比任何人都容易看透,因为你内心一直都渴望别人的关注和回应。”
原本互诉衷肠的坦白,变成了针锋相对的对峙。
沈鸢一瞬愣怔住,几乎忘记了眨眼。其实她并不太了解别人眼里的自己,但她不想承认他说的话。
她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就像你说的,我是这样的人又如何?我只在乎我的情绪,你怎麽想我,我不关心。”
傅翊周眯眸打量她,她身上带着这种傲气,和当初在司里问话的宁殊像极了。
“民间成婚,大多是搭夥过日子,你觉得我会需要跟人搭夥麽?成婚了就一定要相爱,相看两厌一样可以成婚,我也不在乎。”
“我的生活已经这样了,就算更糟,我也不在乎。倘若我是男儿身,有手腕和本事,带兵剿匪的就会是我。”
傅翊周轻嗤了声,她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不用假如,辽东驻军的凌将军就是女子,她只带区区五十人,便直闯俺答六部大本营,挟令俺答首领退兵,也不过才十七。”
沈鸢扁嘴,话被噎住。
她自然也听说过那个凌将军,功夫了得,在茫茫草原,风沙迷眼的情况下,找到了驻扎的敌军大本营。
果然人与人不能比较,沈鸢越发觉得自己憋屈无能。
假如她是个会武功的,当初是不是就可以免得被掳掠。
傅翊周见她发呆,喉咙里溢出轻笑。
他沉了口气,想着今晚是不是不该来找她。
“别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了。”他说。
发生了的就是定局,解法只能在现在和将来。
沈鸢不说话,重新躺了下去,将被褥拉到肩膀,面对着墙内,也不管他在身後如何。
傅翊周手掌搭在她肩侧,沈鸢紧闭着眼,“今後都别在半夜来找我了。”
他挑起她一缕长发,在指尖细细摩挲。
“也就这次你发现了,你怎麽知道我以前没来过呢?”他嗓音低沉,带了点漫不经心的散漫。
他一直在暗中盯着自己,沈鸢眼皮又掀开。
真可笑,她还以为自己才是那个最早发现他的人。她现在怀疑,春日里他来家里那几次,都是他故意露出的破绽。
沈鸢猛地转过身,又坐了起来,“有意思吗?”
傅翊周点了下头,看着一脸又要发作的她,他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颊,略微粗粝的指腹摩擦着细嫩的肌肤。
沈鸢咬牙,愤愤盯着他。
傅翊周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松了捏她脸的手,双手穿过她下腋,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几乎是把她压得喘不过来气。
沈鸢仰着头,抵在他一边肩膀,她对他的拥抱没有迎合,也没有挣扎,任由他的动作。
“盗匪顶替官家身份,是死罪。”她嘴里的话轻飘飘的。
原来拿捏人的把柄,再对之威胁,是这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