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彻扯了扯嘴角,“再怎麽难过,我也会接受结果。”说完,与她擦肩而过,但衣袖却被扯住。
萧洛有些心虚,“那你那门亲事,怎麽说?”她问。
他不是说考中了,就去娶那个女子麽,但现在没考中……
蒋彻唇线抿直,莞尔一笑,只说了声:“告辞。”甩了衣袖就离开教室。
萧洛也没追过去,冲着他远去的背影大喊,“你别误会,我只是来看我弟弟读书的!”人影消失後,萧洛气得在原地直跺脚。
只是一颗好看的石头罢了,但性格简直差到极点。
萧洛冷静下来,眯起眼睛。可他样貌确实过人,她见过这麽多人,却唯独对他念念不忘。那相貌比男子俊美,又比女子硬朗。
每次只要见他,视线就不由自主被他吸引过去。
一连许多天,萧洛都来督促萧卬上课,暗中观察蒋彻,他一切都很平静,只不过在新岁家宴上,蒋彻面无表情喝了许多酒。
萧洛勾起嘴角。遥想去年同时,她郁郁不闷,喝了许多酒,此刻他心里应该也不舒服吧。
蒋彻回到住处,脱了外袍,便侧倒在床榻边,迷糊间,看到一张笑容洋溢的脸。他视线凝固,擡起手,指腹摩挲那张脸,温热柔软的触感分外真实。
“你很不开心。”萧洛的手覆在蒋彻的手背上,用脸蹭了蹭他的手心。
蒋彻缓慢点了点下巴。
“暂时忘了那些,好吗?忘了功名,也忘了我的身份?”萧洛蹲在床榻边,鼻尖贴近,闻见了他衣衫上淡淡的酒香和墨香。
蒋彻闭上眼,鸦羽般的长睫弯弯,嗫嚅着嘴唇,萧洛侧过脸,耳朵靠过去,他的气息拂过鬓发,“我是不是做错了。”他说。
萧洛回过头,蒋彻掀起眼帘,眼皮上有一道淡淡的浅褶,“或许像你说的那样,我这种人,根本不配为民请命,”他苦笑道,“连区区考试竟都拦住了我两次。”
她连忙摇头,抓着他的手臂,说:“你没有错,没有错……”她感觉到蒋彻的情绪很低落,她张开双臂,紧紧搂着蒋彻,他没有像去年那样推开她。
他的身体很温暖,她埋在他肩颈边,彼此静静地依偎在一起。
她行事举止夸张惯了,他也忘记了要维持理智,他长臂扯过被褥,盖在两人身上。
“我一无是处,到底是哪里让郡主青睐至此。”
他像是喝醉了的自言自语,萧洛擡脸,唇瓣就触到了他的下颚,她连忙抿唇,好一会才说:“可能我从来没被人这麽指责过吧。”
她说的是与他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从小,身边的人对她毕恭毕敬,从未有人像他这样说过她。
“你是个正直的人。”
萧洛看着蒋彻安静的脸,好像睡着了,她亲了亲他的脸颊,干了这件她早就想干的事。
事实证明,蒋彻是真睡着了。
第二日天没亮,蒋彻就因醉酒後口渴而醒来。只不过起身时,半边肩膀被压盖着,望见是萧洛的脸後,他彻底清醒。
萧洛半梦半醒间,翻了个身,可是肩膀却被人来回晃动,似是故意要将她叫醒。
“别吵我!”她带了些脾气地呓语道。
待到日上三竿,萧洛才打着哈切,从床上起来,不远处的蒋彻正襟危坐,直直地盯着她。
萧洛伸了个懒腰,这会她算是睡饱了,“哎呦,现在怎麽敢看着我啦?”她语气轻松,想到前些日子他把她当作个透明人,她就来气。
蒋彻喉结滑动,视线连忙垂下,“我本想送郡主回殿,可怕一路上被人看去,恐多嘴舌。”
“哦,你是怕我丢了你的脸?”
“不是,我可以不要脸面,可是郡主的名声更重要。”
闻言,萧洛满意地点了点头,“我们又没发生什麽,在你这睡个觉嘛,要是有人敢乱说话,我就叫人割了他们的舌头!”
萧洛从床榻上下来,衣衫发皱,趿拉着鞋子,坐到离蒋彻很近的矮塌边。
“吃早饭了吗?一起去吃吧。”萧洛捂着嘴巴,睡眼惺忪,眼皮发肿。
蒋彻轻笑,这小郡主总是问一些看似有选择的问句,然後又替人做了决定。
馀光瞥见了蒋彻,“有什麽好笑的。”萧洛嘟囔道,脑中瞬间回忆起昨晚,她趁他睡着,偷偷亲了他的事。
“你的右膝怎麽样了?”蒋彻没有回答,而是另作提问。
说到膝盖,萧洛伸直了腿,有些抱怨道:“恢复得很差,到现在都是肿着的。”她说着就撩起衣摆,光洁细直的小腿上,赫然有一道红色凸起的疤痕。
蒋彻眯眼,也顾不上什麽礼节,从书桌边快步走来,在萧洛身边蹲下。
她的膝盖上有寸许疤痕,在这条腿上分外丑陋,疤痕下侧还有肿胀,萧洛指着那,“这里特别麻,而且我感受不到它。”她声音有点委屈。
冰凉的指腹接触到她时,她腿上的肌肤瑟缩。
“没有大夫为你施针?”
萧洛摇摇头,“我本就不想看见大夫,他总爱在我母亲面前搬弄是非,母亲听後就来训斥我。”
“伤口拆线後,我就说我好了,然後再也不用见大夫了。”
蒋彻揉了揉那处隆起的肉,其实他用了力了,但萧洛却没有半分反应,明显那里的经脉已经出现问题了。
“穆渊也没有发现?”蒋彻声音有些急。
萧洛不以为意,“他能发现什麽,他又不是大夫。”
见蒋彻不言,皱着眉头似在思考,萧洛轻翘着脚,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他正对着她的眼,认真道:“回去後,让随从找布料包裹住这一段,注意保暖。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代为针灸,帮你将肿块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