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应该给他看爱情片。
但天气的确非常非常地寒冷,也许个人靠在一起,身体和灵魂都是,互相取暖,也许会好一些吧。
周舒妤知道,李东城在每一次触摸和亲吻中确认她的存在,她一次一次地回应他:
我在。
我还没有走。
我也不会走。
所以睡吧。她这样安抚李东城的不安。
眼睛布满血丝的男人,这才勉强抱着她睡着。梦里,他正在演唱会上弹钢琴,化身为天使的周舒妤折返回来亲吻他,就像电影《薰衣草》一样的剧情。
清晨,他睡得沉了。
周舒妤先醒。一离开他的怀抱就觉得很冷。所以大概冬天的时候是最适合相爱的时候,因为那一刻的相拥,会驱散所有的孤独和寒冷,让人充分感觉到相爱的美好。
她走到因室内外温差过大而起雾的窗户前,伸手抹开那一层雾,想看今天是否会有太阳。
很可惜外面阴沉一片。
路上有一些车子,但行人很少。
只有一个卖纸板的可怜老头,费劲地拉着独轮车前进。
周舒妤的目光忽然一滞。
那是她爸爸。
这怎麽能认出来呢?时隔十年,他苍老了很多,背也驼了,穿的衣服,戴的帽子,身处的环境全都不一样,可她知道那就是她爸爸。
心中的激动和感动上涌,差点就要变成眼泪奔腾而出。
她顾不了许多,就想追出去喊住那个离开的背影。当临出门的时候,却想起李东城还睡着,“李东城,我看到我爸爸了,我去找他……”
她跑了出去,不知道她一离开,李东城就像梦魇缠身一样,惊恐地睁开眼。
“爸!”
周舒妤只穿了一双鞋,抓了一件大衣披上,边喊边跑。
那个推独轮车的蓝衣老人,似乎并没有听到这个声音,就算听到了,他也没有想过是在喊他。他一心只有超过他身高一半的独轮车,生怕他倾斜,生怕他摔倒。
然後突然有一个小姑娘跑到他面前,伸手拦住他。“爸,是我呀。我是小妤!”
她的爸爸不是周方生,她的爸爸叫李民富,撑伞的时候总是偏斜她那一边,晚上做夜工总是会带宵夜回来给她吃,会因为她考试考好了跟工友喝酒的时候多喝一杯,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女儿真了不起”……
李民富稳稳当当地停住独轮车,有些茫然地擡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她大概20多岁,样子样子……很像他死去的女儿。
他忽然心悸,纸板塌了,车也倒了,“不可能,我女儿她……”她已经死了。
那眼前这个长得一模一样,喊他她爸的人又是谁呢?
李民富忘记了自己手头上的活,以及给周围人造成的麻烦,只是不可置信地走上前去看着那个女孩。“小妤?你还活着?”他産生了一种怀疑,怀疑过往自己十年来的判断,难道自己的女儿一直都活着吗?他却一直没有去找她,她一直活得好好的,直到今日出现在他面前。
他愧疚不已,却又高兴不已,一下子相信了这个猜测。“太好了,你没事,你好好地回来了。”就这麽握着她的双臂,上下左右打量。
周舒妤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更无法揭穿事实的真相。只是难过地看着他开心。
“周舒妤,你就不能穿多点再跑下来吗?”李东城一言不发地走上来,把她的帽子围巾都给她戴上,他照顾着她,又忘了自己穿得单薄,以及车喇叭长鸣中路上人对他的指指点点。
周舒妤想要把围巾脱下给他遮住脸,他却不要,“你把你自己顾好吧。”
李民富有些犹豫地看着这个凶巴巴的年轻人,问女儿:“他是谁呀?小妤。”
周舒妤见李东城在帮她爸收拾起地上的纸板,一时又感动又心酸:“她是我男朋友。”也蹲下身一起去帮忙。
“伯父你好。”
“好好好……”
李民富看眼前这个小夥子长得还不赖,又关心他闺女,心里升起一股暖意,不住地微笑着。他还想问很多问题,但先得把纸板和独轮车收拾好,别影响了其他人的出行。颤巍巍道:“现在不是讲话的时候,我们回家讲,回家。”
一听到回家这两个字,周舒妤心中一颤。她那个又向往又害怕的家,那段既苦涩又绝望的过往,总算要浮出水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