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松月轻视着赵留行和他怀里的女人,她以为她的羞辱能引来赵留行的注意。
不成想,赵留行仅在看了她一眼后,悠悠然驾马走了。
他在走前还抛故意抛下一句不痛不痒的,“夫人,上次为夫给你买的蜜饯果子可还喜欢?咱们正巧到这儿附近,不若就再买些带回家去——反正孩子这会儿在睡着,也不急什么。”
赵留行的声音随着马蹄声走远。
贺松月不可思议地愣在原地,他分明看见自己了?可他怎能是这个态度?
王城之下,还没人能这样视她如无物。
赵家三郎是疯了?
贺松月眼中的怒意渐涨,马车也在街角停了很久很久,家奴无奈斗胆唤了声郡主,“郡主,李家的昙花宴咱们还去否?这会子若是再不启程,恐就赶不上去……”
贺松月却骤将手边的木盒掷去帘外,吓得家奴诚惶诚恐立在两旁。
下一刻,锐利的声音自车内发出,“还去什么去,给本郡主掉头去找姑母——”马车便缓缓朝着护军府驶去-
长街上,马蹄哒哒响。
赵留行就着四起的烛灯,惑然看着身前的女郎,“怎么不说话?”
柳善因依旧沉默不语。她眼下哪敢说话?
赵留行的手此时此刻还捂在自己的肚子上,她怕自己一用力回答,就会与身后人的手掌贴得更紧。可赵留行单是忘了收手,并非是故意占便宜。
他继而唤了声:“小柳?”
柳善因憋了半晌的气把小脸憋得通红,却总归要有喘气的时候。只听呼的一声,她便喘着粗气,忍不住拍了拍赵留行的手臂,“赵赵将军,离开够远了吧,你能不能不要再抱着我了。”
爹的手掌暖暖,娘的肚子热热。
赵留行闻言反应过来,赶忙松开自己紧抱柳善因的掌心,“不,不好意思小柳,我把这事给忘了。”
柳善因只顾着喘气,她挥挥手,没空搭理赵留行。
却不见身后人已是羞愧得难以自抑-
两个人赎回镯子归家时,土酥和长夏已是靠着脑袋睡了半晌。
等有人将陶罐装的香饮子拍上桌,长夏觉浅最先被吓得一激灵,她睁眼瞧见威严矗立的赵留行,和温温柔柔从他身后探头的柳善因,赶忙抬手推了土酥一把。
“夫人,三郎君,你们回来了——”
可大抵是推得力气有些大,土酥竟被长夏推得从石凳上踉跄几步,晃晃悠悠站在了边上。她糊里糊涂看了看眼前人,又看了看自己站立的地方,一脸迷惑,“我怎么到的这儿……”
惹得几人不由发笑。
长夏实在没眼看土酥那副没睡醒的傻样,转而起身朝柳善因迎去,“夫人您今日去哪了?怎么不与我们说一声就出门去呢?您跟我们说一声,我们还能跟着服侍您?您这一声不吭,若是有个什么差池,三郎君还不要了我们的脑袋!”
长夏说得夸张,柳善因害羞地小声嘀咕:“不至于吧……”
她今日出门没碰着人,亦不想给长夏他们添麻烦。
毕竟自己也不是这府中真正的女主人,有什么理由去要求别人?可长夏听见她的嘀咕声却说:“怎么不至于!三郎君今日着急地都登了护军府的门去,那阵势吓人得很呢!”
长夏口快,什么话都说。
赵留行见状瞪了她一眼,不让她在柳善因面前多嘴。
“赵赵将军去护军府做什么?”柳善因偏茫茫然回头,吓得赵留行慌忙收起瞪着长夏的目光,与之回避道,“哦,没什么,就是回去看看,看看。行了没什么事,回屋吧,饿了。”
柳善因纳了闷,她看着赵留行在话音落后二话不说抚袍远走,赶忙抬脚跟了上去。
长夏望着二人前后离开的身影,想起赵留行的反应嗤然一笑。她摇摇头,转眸瞧见桌案上遗落的陶罐,又扬声道:“诶,夫人三郎君——你们的东西忘了拿!”
没成想,柳善因闻言笑着回眸说:“这是赵赵将军请大家的。”
请我们的?
长夏愣愣回过头。
迷糊半晌一直在状况外的土酥终在此时开口,“诶?将军他们回来了?”长夏听闻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她坐下拍了拍陶罐冲土酥朗声说,“你才看见啊——喏,有香饮子喝喽。”
“香饮子?什么味的?”土酥嘴馋盯着桌案就要坐下看看,却被长夏一把拦住,“诶,东西少不了你的,主家回来了,你赶快烧饭去。”-
临睡前,柳善因等赵留行先沐浴过,才放下小侄子抱着换洗的衣裳往浴间去。
彼时,屋里只剩下一大一小面面相觑。
小家伙瞧着白日是睡饱了,这会子外头漆黑一片,他甚至精神饱满一点困意也无。六个月大的娃娃,已经慢慢会爬,还会抓握东西。
那天从郑家回来,何斐真把他家闺女儿子小时候的玩具和衣裳,差人运了一箱过来。所以现在寝屋里被堆了个满满当当,只见坐榻,床铺,桌案,乃至赵留行的地铺上,处处可见小家伙扔的玩具。
小家伙被柳善因搁在床铺上爬来爬去。
赵留行就背靠床边坐在地铺上,看着满屋充满家的气息,不敢跟小家伙对视分毫,更不敢出声。他怕小家伙察觉到自己的动静,会没完没了缠上自己,他想只要撑过柳善因洗完澡回来便是胜利。
哪知道就是这样,小家伙还是盯上了他……
但瞧小家伙抓着手里的布玩偶挥来挥去,一个不小心脱手就朝赵留行的后脑勺飞了过去。
可赵留行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