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可能是今晚所发生的一切他所预料不到的事打乱了应再芒的思绪,走出酒店在看到熟悉的车时他想也不想打开车门坐进去,一路上他和司机也没有任何交流,车窗开着,飘进来的冷风将他的眼泪全部吹干,十几分钟後他回到了别院。
商恪提前打过招呼,他们今晚会在外面,所以在应再芒进门时宋于慧看到他问的第一句话便是:“宁宁?怎麽回来啦?”
应再芒无心应付,只说了句很累想回房间休息。然而还没走到楼梯就听到宋于慧又问:“商恪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应再芒说:“不知道。”
他逃跑一般地回到房间,用被子厚厚地裹住自己,他只要想起在商恪身下所遭受的一切,身体的赤裸和无形的屈辱,就让他难堪的想在这个世界上了无踪迹,最好谁也找不到自己。
他也不知道这麽强撑着还和商恪纠缠在一起的意义是什麽。
关于商恪的一切他真的什麽都不想要了。
应再芒无法入睡,睁着眼睛从凌晨到黎明,而商恪也一整晚没回来。
大约曲曼从宋于慧那里听说了什麽,第二天应再芒下楼後,就听到曲曼很气愤地数落商恪的不是,说什麽就算临时有工作也不能把他丢下让他自己回家,商恪这麽做不对,回到家一定要教训他。
像是故意说给应再芒听。
像是他们同仇敌忾,而商恪是个恶人。
可应再芒清楚,威胁商恪做下三滥的事的人是他。
临到头落荒而逃的也是他。
应再芒不知道对于昨晚商恪是如何向曲曼解释的,他也不关心,只祈求在巨大的难堪之後,让他不要那麽快见到商恪。
可还是令他失望了。
商恪在当天晚上就回来,对曲曼说工作有点忙,然後他们坐在一起吃晚饭。
就和平常一样。
应再芒无法再忍受下去,只要和商恪共处一室就会令他万分煎熬。
然而他总要为他的出尔反尔做出一个完美且合理的回应。
夜晚,应再芒去敲商恪的房门,商恪很快来开门,侧身请应再芒进去。应再芒下意识地观察商恪的表情,可能是商恪永远喜怒不形于色,也可能昨晚的事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插曲,总之商恪的表情看起来平淡坦荡。
也对,毕竟商恪才是受委屈的人。
应再芒默了默,终于挣扎着开口:“你打算什麽时候送她回疗养院?或者等她恢复一些告诉她真相?”
应再芒觉得很煎熬:“商恪,我等不下去了。”
他自顾自地展示他认为非常完美的提议:“这样,我什麽都不向你索取,就当我回报你,这段时间我会帮你安抚你妈妈,等到情况缓解一些之後,我们就各自回到原点,可以吗?”
商恪毫无表示地听完,沉默了一会,才很冷漠地说:“再说吧。”
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在应再芒那里就代表着百分之五十的通过率,又在他心理上偏差地放大,他庆幸地想,只要熬过这段时间,一切就都可以解脱了。
他一次次出尔反尔,但商恪还是在包容他,应再芒很真诚地说:“谢谢。”
应再芒走後,商恪克制了许久的怒意才浮于表象,他想不通为什麽,他答应了和应再芒上床,他要履行时应再芒又不肯,而现在,应再芒依然没有放弃逃离他的念头。
他也很罕见地对自己産生了挫败感,因为他对应再芒毫无办法,应再芒可以答应他任何事,也可以转过头就反悔任何事,他无法对应再芒命令,而应再芒也不会无条件地服从,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义务。
那一刻商恪忍不住想要是他和应再芒真的有血缘关系就好了,他就能以哥哥的身份让应再芒做任何事,包括永远留在他的身边,而应再芒也一定不会反抗丶逃跑,因为血缘无解。
可商恪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他天真且虚妄的幻想。
他一定要做些什麽,让应再芒没有能力再去思考逃离。
应再芒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那个难堪的夜晚藏于记忆深处,好像放入一个陈旧的盒子里,只要没人主动打开,就不会被发现。同时应再芒开始期盼曲曼回到疗养院的那一天,或者告知曲曼真相的那一天,可应再芒等了很久,商恪那里一点进展都没有,他又不好催促,因为这是商恪的母亲不是他的,曲曼发病後所带来的附加痛苦也是商恪的不是他的。
所以应再芒只能去催眠自己,尽快调整状态,或许恢复到他和商恪以前那种表面兄弟关系也不错。
待在别院里实在闲来无事,应再芒最近喜欢上了看科幻片,尤其是在晚上,最开始用手机看,後来觉得屏幕太小;他又换成电脑,可他的床上没有适合放电脑的位置,最後应再芒转战到了客厅的大屏电视。有一次他看着看着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却是在他的房间里,应再芒知道是谁送他回来,面对商恪他又假装什麽都没发生过。
这天晚上应再芒又睡不着,便踩着拖鞋下来打开电视,可当他打开之後应再芒发现什麽节目都看不了,像是没有了网路,应再芒捣鼓了一会,电视还是黑屏。
就当他叹一口气想回房间时他看到商恪下楼,很寻常地问了句怎麽了?
应再芒回答说电视坏了,然後商恪帮忙和他一起修了一会,还是不见好。
最後商恪很善意地提议:“我房间里有,你去看吧。”
应再芒觉得很反常,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商恪又道:“我在书房,你不用觉得不自在。”
商恪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就显得他心思浮夸又多疑。应再芒点了点头,和商恪一起上楼到他的卧室,商恪打开电视後,就关门出去了。
商恪的房间没有客厅那般宽阔的空荡,电视悬挂在墙壁,後面是沙发,就是他此刻坐的地方,沙发後不到两米的距离是商恪的床。
应再芒不是没来过商恪的房间,但现在坐在这里总感觉怪怪的,很不自在,科幻片开始後他渐渐放下疑虑,眼睛专心地望着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