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松翠好似意识到了自己说了错话,讪笑一声,“总之,要我看,小姐这般对你,你也应该心怀感恩了!”
抬头,见往常灵巧的人儿现只呆呆的瞧着那碗鱼汤,不知想些什么。
“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同你说清楚。”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旧荷包,哗啦啦倒出约莫三十两碎银子,坠进黑黢黢的地上,还要几个滚进了不远处的柴堆里,不见了踪迹。
“这钱是小姐特意吩咐赏给你的,算是你那日雪塑的赏钱!无忧姐你收了钱,以后这件事儿你也莫要提了,梦里也不许惦记!”
“摘星阁人杂事多,小姐又是个多思的性子,见了你也必要想起这遭操心事儿,惹她不快!以后我们那儿你也不必再去了!”
原是用钱,堵她的口。
三十两银子。
正好是她辛苦攒了六年的总数。
就好好地瘫在她的眼前,触手可及。
可她,并不愿要这三十两。
那点可怜的自尊又不恰当地冒出来。
这钱,不过是沈惜怜买自己心里那点尊贵的愧意。
上等人的愧意,都是用钱可以衡量弥补的。
一点愧意,便抵得六年日夜熬碌。
她低下身子,一颗一颗捡着满地的碎银子。
松翠原本略带犹豫的眼此刻见低下的身段,也觉不耻起来,“以后见着小姐,识趣些、躲着点儿走,莫要碍贵人的眼!”
说完,便瞧着低头捡钱的桑无忧瞪上好几眼,“真是便宜你了!”
说完,轻啐一口,方恨恨地快着脚步出去,怕什么缠上自己似的。
桑无忧未曾听到一般。
只伏下身子,去够、去摸那几颗散落在柴火堆里的碎银子块儿。
被横刀截断的柴火底不乏锐利的尖刺,将她手背刺破了好几个口子她也浑然不觉,只不停地使劲儿往里摸。
终于,叫她寻了个圆满。
手心里,捧着的银子,还沾了几点斑斑血迹。
她却笑了起来。
盈盈秋子水波横起,却透着奇异的光。
一下子,便存够了离府的钱!
大颗大颗的眼泪前呼后拥,落在地上不成珍珠,反成拧着尘土的污点儿。
此时日头高照,沈卿司得了一盏长明万载玉灯,捧在手里把玩。
“看来肖大人是把侯爷作挚友的,这般价值连城的好物也舍得送给侯爷。”
沈卿司淡笑未语,只觉这玉灯触手温腻冰凉,灯身玲珑玉白,宛如女子的一截皓腕。
“去问问她知错了没,就放出来罢。”
铁林一时摸不到头脑,“侯爷让我问谁?”
还是霍刀轻轻在后用手一推,二人快速交换个眼神。
“臣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