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岸岸说,“瞧你脸上泛着红潮,就跟一枝春花似的。”
“这是冻的,我皮肤比较敏感而已。”
“也是。”岸岸想当然觉得不可能是一夜情,更有可能是他们吵架了,干脆挽着晨晓搬行李了。
晨晓上了车也不说话,自顾看着窗外,越是极力不去想,就越是生气。
她可谓用尽了毕生的想象,把沈杰英想得坏极了,搞不好他昨晚只是拿她当个练习对象,晨晓越想越气,她相信这就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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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晨晓丢开行李,爬上楼,锁上房门,闷头就睡。
随後沈杰英溜进她梦里来了。只有他们两人。
晨晓告诉自己,冷静点滕晨晓,你已经够丢脸了。不能再被蛊惑。可是该死,他那烛光里一漾漾的眸子对上了她的,荡荡无极,仿佛要注入她心底似的。这梦做的也太真实了些,她还没靠近他,他的气息已罩上了她,像雨天里的玻璃雨衣。
他看起来有些忧伤得可笑了,眼眸深处曳动着紫罗兰的花叶似的,内心的花园。晨晓什麽话都没能讲出口。
她伸出了手,想抚一抚他的脸颊,以示安慰。
忽然,她意识到自己正注视着一渊深潭,而他正处在那深潭里;水面随着她手的触动,叹息一般起了波纹,他却是微笑,可那微笑正越来越远;他越来越远,越来越不清真,渐渐悲与笑没什麽两样。
他永远沉了下去,消失了。
晨晓满头大汗醒了过来。
傅春晓正急急地敲门。
晨晓拍了拍脸颊,都是汗。
“怎麽了?”晨晓拉开门。
傅春晓擂着心口哭了起来,“坏了!完蛋了!”
“怎麽了?股票亏了?”晨晓素来知道她的夸大,“嗐,偶尔赔一次也不打紧,也许下一次就赚回来了。”
“没有下次了!”傅春晓开始哭,肋着的肩膀一颤颤的。
“到底怎麽了?你不急着说,看样子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晨晓打了个哈欠,转身便要继续睡觉。
“你把假镯子给了纪杰的妈妈了!”傅春晓赶了上来,一把扯过晨晓,哀嚎起来:“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竟然把真假搞混了!而你也看也不看就大剌剌送给了纪杰的母亲!那个圪蹴着脸的母鼈癞X蟆还不知道要怎麽嘲笑我们!”
见晨晓没有吭声,傅春晓嘤然哭得更响了,“她一定会说我们假排场,习惯了用假货!”
晨晓并没有觉得天塌下来了,告慰傅春晓:“她说的是事实嘛。”
傅春晓揭过了手掩着的脸,瞪视晨晓,脸上没有一滴泪。
晨晓很想再说点什麽,被傅春晓噎住了嘴,只是举起手缴械道:“我很累,要睡觉去了。”
“你居然还能睡得着!”傅春晓几步抢上来,拦住门。
晨晓早一步打断了她,说:“妈,不要再杞人忧天了。难道你以为纪杰的妈妈所有的包包都是真的吗,在我们这个令人窒息的不上不下的小圈子里,谁不是真假混用的,就算被人认出来了也没人会提出质疑的,因为这未必是第一次了。再说纪杰的母亲,她难道会逢人夸耀这是我们送给她的吗?她刚融入这个圈子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那一套,少说话,适当附和,这样才不会招来非议,她很不想别人谈论自己的鄙俗,就像你很不想别人谈及我们是个破落户。”
“听你的口吻倒是很乐观。”
“这不是乐观,而是面对现实。如果向上兼容使自己不快乐,活在当下也不错。”
“听起来真无谓,我还是希望你去把镯子换过来。”为了保住父母的自尊——那没办法,也只好牺牲子女的尊严了。
“那万一被侯明艳撞见,她一定会以为我企图把真的换成假的。”
“世上哪来那麽多戏剧。”
“多的很呢。”晨晓不由有气,“从一开始我就不同意,你非要送,那你自己去拿回来。”
傅春晓惴惴在家窝了几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侯明艳逮住这个机会剥光她的脸面,她没什麽好说。但是真到那时候,就别怪她抖搂她的历史了,谁也别想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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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纪杰上门送来了邀请函。傅春晓躲在卧室里,晨晓去开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