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跃:[我觉得我研究的课题太低级了,老师和学长学姐都不会愿意听的。]
张钦植:[学术没有高低之分,怎麽又这麽想自己?]
游跃睁眼躺在床上发呆。他不擅长在衆人面前表现,也总觉得自己做不好,但说到底会这麽在乎,也只是因为想得到认可罢了。叶盛说不就是站在台上先和所有人说声好,然後把论文的大标题和小标题念一遍,最後复述结论。游跃想他要是有这样的心态的话,很多事情或许也会想明白吧。
他已经刻意忘记很多事了。可他仍然感觉不到轻松。或许他是一个希望自己能更好一点的人,但事实上他的人生从没有一刻“更好”过。
两天後,张钦植飞抵宁市。张钦植在宁市有一套租房,那是之前游跃治病时住的地方,後来游跃去念大学了,这处住宅就几乎空置下来。为了避免来往频繁被家中察觉,张钦植只有在寒暑假或节日期间才以旅游丶见朋友丶学校团建等各种理由来宁市见游跃。
游跃的情况好转後,张钦植才与他说起那天的事情。自在白萱的葬礼上见过面後,张钦植一直怀疑李家虐待游跃,才导致游跃的精神出现问题。後来他从父亲那里得知游跃竟怀了李云济的孩子,张钦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他气得浑身发抖,认为李云济以掌权人的威压强迫了刚刚成年的游跃,这更证实了他怀疑李家虐待游跃的想法。
那天张钦植前往李云济的公寓,他想见游跃一面,并想带游跃走。游跃是个不懂得拒绝的人,他太没坏心了,李家总有一天会吞了他,就像吞下李梦真和白夫人那样。
张钦植没想到他竟然看到游跃从社区走出来,一个人坐上计程车走了。张钦植忙开车追上去,他看到游跃在码头附近下了车,他停车跟在後面,直觉游跃状态不好,他在後面唤了几声游跃,游跃却什麽都听不见一般,就那样走进了海里。
张钦植当即脱下衣服冲进海里,海浪太大了,他几次差点被海浪卷走,还好他水性不错,侥幸抓住游跃,被一个海浪送上了岸。他拖着游跃爬上岸时满脸青白,被礁石撞得浑身淤青,脚底被海石上的贝壳割破,一路走一路淌血。
张钦植强忍剧痛穿上衣服和鞋,把染血的石头捡起来扔进海里。他抱着游跃上车,一路飙车把游跃送到哥哥张耀通的家里。
三天後,张耀通为游跃办到新的身份证明,把游跃送出了漓城。
兄弟二人瞒下了所有人,张钦植冷静地看着李云济翻遍漓城,找遍大海。哥哥和他一起骗过了父亲,告诉父亲,那天他们兄弟二人哪也没去,就在哥哥的住处聊天。
父亲对他说:“不要再与你哥浪费口舌,他都放弃了自己,怎麽还会在乎我们?”
张钦植说:“好的。”
他利用了被家族漠视的哥哥,但哥哥毫不介意自己成为这场“失踪案”的共犯。
“如果这是一件错误的事情,我做过的错事太多了,不差这一件。”张耀通说。“他对你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吗?张钦植没有喜欢过谁,校园中的学生恋爱在他眼里就像一场场没有结果的游戏,他兴趣缺缺。但游跃。。。。。。游跃不是他的同学,不是他的朋友。游跃是。。。。。。一个被选入李家做替代玩偶的人,他本不是他们这个世界的人,他们原本一辈子都不会相遇。
在遇到游跃以前,张钦植没有想明白过自己到底想要什麽。父母要他学提琴,学游泳,他学了;要他好好念书,他念了;教他礼貌,交什麽样的朋友,该做什麽,不该做什麽。。。。。。张钦植都按照父母的要求行动了。
很早以前,他也无法理解自己的哥哥,他很爱哥哥,却也像自己的父亲和母亲那样,痛恨他丶谴责他丶瞧不起他。
直到遇见游跃,张钦植才在与游跃的相处中渐渐放下了对哥哥的成见。他开始渐渐明白,哥哥只是想做出一些自己的选择,在密不透风的包裹中撕开一点裂口呼吸,仅此而已。
那是与游跃身上同源的倔强和生命力,让他们变得与衆不同。
游跃在寝室里改好汇报PPT,匆匆套上棉袄,拿起围巾和包,对叶盛说:“我今晚不回寝室。”
叶盛:“知道了,会给你打掩护的。”
游跃离开学校,宁市的冬夜冷风刺骨,游跃裹紧围巾到路边扫开一辆共享自行车,现在是晚高峰时间,他改PPT改晚了,得赶快先去买点吃的,然後赶回家等张钦植。
游跃先赶去张钦植喜欢的一家餐厅打包饭菜带走,然後赶去出租房。然而等他骑到小区门口,却见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张钦植从车上下来,迈开修长的腿朝他走过来。
游跃的脸被风吹得发红,在寒风里有点喘,歉意地望着张钦植:“弄晚了,本来想先回去等你的。”
张钦植接过他手里的打包盒,说:“刚才在车上就看到你了,大晚上骑得这麽快,还闯红灯了?”
游跃认错很老实:“对不起。”
“下次再这样我就直接去你寝室楼下接你了。”
“好好,再不会了。”
张钦植捋捋游跃的头发。游跃很久不打理头发,头发又长又乱,衣服也是乱套,张钦植对他无话可说,牵着他进小区。
两人坐电梯上楼,游跃摸出钥匙开门,楼道里有点暗,他开了门,进去摸索墙上的灯开关,还没摸到,身後张钦植已关上门,房里彻底黑了。
打包盒被随手放在鞋柜上,游跃的腰被搂起来,他差点被一下抱离地,而後张钦植吻住了他的唇。
吻很热,带着几分急切,游跃被亲得仰起脸,他抓住张钦植的衣服,出租房里很冷,羽绒服擦出沙沙的声响,游跃被吻得喘息,张钦植咬住他的唇,呼吸热得惊人。
“滴答”一声,张钦植打开了灯和暖气。空荡荡的房子清冷,两人轻轻抵着额头,张钦植盯着游跃绯红湿润的唇,低声问:“冷吗?”
游跃勉强压下喘息:“还。。。。。。还好。”
张钦植抱起游跃,走向卧室。游跃的脸浮起一层难堪的红:“我还没洗澡。。。。。。!”
张钦植却只是侧过头用力吻住他的唇,抱着人走进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