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跃瞪他,李云济被他瞪得笑。
“还有一件事。我把奶奶当年留给你的遗産都转回到你名下了,等有空了你跟我去签个字,把手续走完。”
游跃这下真不醉了,从床上坐起来。
李云济见他这一下醒一下醉的样子真有趣,逗他:“不睡了?”
游跃想说不用,想说他不需要,想问为什麽要这麽做。但几个念头在嘴边转了一圈,他什麽都没说出口。
已经又是一个春秋过去了。游跃已经渐渐意识到一个事实,那就是未来的很多个春夏秋冬,或许,他都会继续和眼前这个男人一起度过,他与李云济之间也早已不是仅仅用拒绝和分离就能轻易斩断的联系。
“知道了。”游跃回答,躺下去拉上被子,闭眼。“晚安。”
男人似乎意料到他的反应,低笑道:“嗯,晚安。”
一个吻落在游跃的额头,忽地激起游跃的心跳反应。李云济给两个小朋友的日常晚安吻,已经不知什麽时候开始也落在了游跃的额头上。
从欧洲旅行回来後,游跃便搬进了潞城的家里。李云济若没有工作,平日都住在潞城,潞城和漓城之间航班单程一个半小时,即使李云济要回漓城办事,办完当天也能坐个飞机回来。
为了给游跃营造更舒适的研究环境,家中除一大家都能用的大书房外,另开辟一游跃专用的小书房。小书房比一般卧室还要再小一点,两面都是书架,书桌靠窗,上悬一灯,光线温暖不刺眼。桌上一台电脑,文具,书,地上铺柔软地毯,小书房隔音效果很好,自成一安静的小世界。
自从开学後,游跃常常在书房伏案到深夜,有时李云济半夜从漓城回潞城,还以为家里大的小的都睡了,结果轻手轻脚进门一看,小书房的灯竟还亮着。
几次下来,李云济对游跃这种状态颇有微词。他进了书房,就见游跃埋在文献书堆里,草稿纸散落一桌,人已经趴在电脑前睡着了。
李云济走近,游跃手边的书都与深度学习有关,草稿纸上写满了演算公式。游跃的字端正,写得快时便在笔画末尾洋洒一些,多一丝灵动。他的研究方向偏向数学和计算机结合,如今除了上课,还参与RE的研究项目——与儿童精神疾病治疗相关的神经调控仪器,这种仪器在针对李君桐多年的治疗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李云济俯身轻轻地把游跃从椅子里抱起来,谁知游跃的手还抓着草稿纸不放,嘟哝:“论文还没看完。。。。。。”
李云济无奈:“明天再看。”
“我不。。。。。。”
“眼睛都睁不开了,还不什麽呢。”李云济把游跃手里的稿纸抽走,把人抱出书房。到把人抱回卧室床上放好,李云济去浴室洗澡,回到床上刚关灯,游跃习惯性挨上他胳膊,他便伸手把人抱进怀里。
“怎麽这麽晚回?”游跃埋在他胸前,迷糊问。
“和李拙喝酒聊天,不小心聊晚了,改到最晚一班飞机回来的。”
游跃闻到李云济身上若有似无的酒意,他钻进李云济胸前仔细嗅,李云济把他睡衣後领一拎:“请问你是地鼠吗?”
酒的味道没有遮去熟悉的淡淡冷香,依旧好闻。仿佛用眼睛看到本人还不够,得用鼻子闻到才完全放心。
“我不是。”游跃小声答一句,然後闭上眼不再动了。
李云济早就发觉游跃身上这种缺少安全和确定性的诸多细节行为,即使游跃从来不说,甚至大多时候都与他不甚亲密。
李云济捏住游跃後颈,低头亲了亲他。
“对不起,下次我如果晚回家,一定和你打电话报备。”
“。。。。。。我没有这样要求你。”
“是我自己想这样做,希望你不要嫌麻烦。”
游跃只好说:“我不嫌麻烦。”
他正要躺平睡觉,李云济又把他搂回来:“这就睡了?”
游跃很茫然:“你不是说很晚了,该睡觉了吗?”
李云济礼貌道:“晚安吻,给两位小朋友了吗?”
游跃沉默几秒。李云济对晚安吻这项活动的态度是既然家里的两位小朋友都有,那麽这应当作为家庭中的一种日常优良习惯被普遍地保存下来。游跃是这个家庭的一员,当然不能落单,不仅他们两个之间要培养,游跃和两个小孩之间也需要培养。
他问得认真,游跃无法回避,只好答:“。。。。。。忘记了。”
李云济把游跃拉起来,牵着他去两个小朋友的卧室,让他给早已睡着的俩小孩一人一个晚安吻,并在旁用手机录像为证,等游跃都亲了,这才牵着他回房。
“小孩很在意这些,你忘记了,就算他们不责怪你,这一个晚上也会有点伤心。”李云济把手机在游跃面前晃一晃:“明天早上把证据给他们看,证明你没有忘记,他们会很开心的。”
游跃略愧疚道:“以後我会尽量记住。”
“我会提醒你,别担心。”李云济拉起被子,把他变得有些微凉的手脚捂着,最後把今天的晚安吻落在游跃的额头上。“晚安。”
那天早上小孩醒来後,李云济把视频给他们看,游照清果真一下眉飞色舞,拉着李君桐说:“你看,我就说妈妈不会忘记的。”
李君桐嗯一声,游跃却有点心虚,觉得他一定看出来了。即使没有人责备他,游跃也认识到自己并不太懂如何表达对家人的关心和爱,大多时候,都是李云济在教他。
“你觉得压力很大吗?”
通往漓城公墓的山路平缓,山中林木郁郁葱葱。游跃走上台阶,李君桐走在他右边,问道。
游跃愣了下:“我没有觉得有压力,只是怕自己做的不好,冷落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