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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郭瑀三（第1页）

第052章郭瑀（三）

“原是朕对不住你，朕……”

聂姜看着她。

聂姜的眼睛不像她的那麽圆，那麽灵动。那是一双标准凤目，笑起来时温顺，但平静的时候，那将门之女的气势又显露无疑。

在这样的目光下，徐鸯的话说得艰难。不过她还是说完了。

“朕……朕其实不能人事。”她轻声说。

话音落下，聂姜仍旧瞧着她。

她比聂姜不过小了两三岁。认真算来，聂姜入宫时，也不过是才及笄两年的姑娘家，之後的日子又在宫中，她有意躲避，聂姜偶尔能见上她一面，已是难得了。

……于此间事，她都比聂姜要懂的多了。

她甚至不能确认聂姜究竟能不能听明白这句话。

但很快，她便看见聂姜的脸先是泛红，又化成了没有血色一般的白——聂姜听明白了。

聂姜还是看着她，但视线颤抖，仿佛强烈克制着才能不躲开视线，才能像现在这样死死地……盯着她。

良久。

殿中安静得她居然能听清烛火摇曳的声音。

聂姜终于吸了吸鼻子。眨动眼睑的瞬间，泪水从脸颊滚落，一滴一滴地打在徐鸯还没有来得及收回的手背上。

……好嘛，这下她更不敢收回来了。

“……妾明白了。”聂姜低声说。

徐鸯急忙有些心惊胆战地去拭那泪花，却被躲开了。

——这是聂姜头一回躲开她的亲近。

事情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倘若是设身处地去想，像聂姜这样的姑娘，从踏入宫门时，或者说是从饱读诗书起，从呱呱坠地的那一刻，便是为了忠君的。男儿上战场，女子入宫闱，但若是可以，她相信聂姜也心甘情愿去战场上出生入死，只要是为了皇帝。

……为了她徐鸯。

这便是“忠心”。是她在逢珪丶王琬，甚至是卫崇这些狡猾之辈身上苦苦索求的“忠心”。

聂姜天生便有。

所以哪怕是苦守深宫，哪怕是岁月蹉跎，聂姜也无怨无悔。面对徐鸯时，她总是笑着，试图消解徐鸯的一切困苦。

她打心里觉得，这是她该做的事情。当然，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更被称为她的“义务”的，还有另一件事。

为天家绵延子嗣。

但是此时，徐鸯告诉她，这件事不存在了。

一直以来，聂姜被告知的未来就被这一句话轻易地抹去了。连在深宫日复一日的冷清中，或许会生出的那丝对天子的模糊情愫，也在此刻，早早地被徐鸯一刀斩断。

甚至也不是聂姜自己不好！皇帝不能人事，宫妃就算使尽浑身解数，当然也不能生出儿女。

因此这事无论她再怎麽努力，也不会再改变了。一锤定音。

原先徐鸯躲着她的原因也昭然若揭。

但她又能怎麽说？徐鸯是她的夫君，是皇帝，是她的天，难道她能说是皇帝不好？！别说她没有这个胆，她是有，但她自小被教导的道理，让她根本生不出这样的想法！

徐鸯明白，这样的事情，对于聂姜而言，或许还是很难接受。

……所以聂姜才会一时之间躲开她的手。

但徐鸯，在私心之外，确实也是想要提点聂姜，不为旁的，就为了聂氏父女的忠心。

她再度伸手，这回略带强硬地拭去聂姜脸上的泪，耐心地劝：“你哭什麽呢？该哭的不是我吗？”开玩笑似的，竟连皇帝的身份也不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