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脚步也轻快不少。
“还有,”
她顿了顿,驻足,又犹豫了片刻,方道,
“你下月就要出征了,还是抽空去永乐宫见见太後吧。上回和她见面,她也同我问你。”
一听此话,卫崇方才打了霜似的表情更是活泛起来了。
他当然是愿意去见徐太後的。
这些时日的顾忌,一是因为他毕竟是徐太後的亲子,见了面,万一隔墙有耳,给徐鸯捅出祸端来,当然不美。二则是因为二人之间的这桩事……还没有过明路呢。
徐太後当然知道他从小就记挂着徐鸯。
那回他躲在崇德殿,躲在书柜和屏风後面,又被太後抓了个正着那回。他本以为太後会向往常一样打他,没想到徐太後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徐太後问他是不是听见了。
话音还未落,卫崇便紧张地点点头。
徐太後又问他,是不是不愿意。她说阿雀也是好姑娘,若他不愿意,不能好好待阿雀,日後二人生了嫌隙,这桩婚事不成也罢。
卫崇呆住了,他那时哪里懂什麽嫌隙,什麽婚事,一听这话,鼻子顿时酸了。
他还记得自己磕磕绊绊同徐太後说的那句话……实在好笑。
“孤丶孤以後再也不睡懒觉了……呜呜……母亲换个罚法,换一个,拿孤的小狗走,别抢走阿雀——”
最好笑的是,卫崇哭着喊出这话时,小腿上还有他上回欺负徐鸯未果,被揍了一顿留下的,还没消下去的淤青。
谁抢谁还不知道呢。
现在他当然明白这其中的是非曲直了。
那麽,见了太後,若是太後再提起二人这段“缘”,他是该答还是不答?又或者说,就算他厚着脸皮同太後说了谎话,以徐太後的城府,难道看不出来吗?
到最後,事情捅到徐鸯面前,又是他的错处。
当然,正因此,徐鸯也从未在此事上表过态——她想必也能明白其中利害,知道他是一心学乖的——那麽此刻这句提点,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是要让他同徐太後也通个气吗?
是因为他要出征了,可怜他,所以要给他一个“名分”吗?
卫崇在外待了十年,当然知晓寻常人家婚嫁是怎样的情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但见徐太後怎麽又不算“父母之命”呢!何况徐太後如今名义上是徐鸯的母後,实际上又是他的亲母。算算日子,他二人确实已经恩爱缠绵了几月,情正浓时,徐鸯也是时候该让他过过明路了,总不至于真像外室一样待他——
“——记得别在姑母面前露馅了。”徐鸯补充道。
卫崇刚亮起的眼神,肉眼可见地暗了几分。
但他很快又打起精神来,凑上前,当着孙节的面嬉笑着低声说:
“陛下这几日可是勤练了,方才打臣这一巴掌,力道都多了不少!”
徐鸯冷哼一声。她倒是没恼,只也压低了声音,从齿缝间一字一句地漏出一句话来。
“——你若嫌不够,朕不介意再来一回。”
说罢,她不再管卫崇,先行一步,留他一人在原地,把这话又嚼了嚼,竟嘿嘿一笑,耳朵也红了半边——
……也不知究竟是品出什麽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