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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0章 陈晊五（第3页）

徐鸯也真是气笑了，连王琬也顾不上管，只笑着摇了摇头，怒道，

“你也知道南边刘肃虎视眈眈，大业未成！你也知道这样的时机，不宜再生变故！”

卫崇一顿，面色悲切：“陛下既然这样明白，为何还——”

“——那不是你这个蠢货那夜喝得酩汀大醉吗！”徐鸯没忍住，怒急抢话，又气冲冲地，举着那指着卫崇脑门的手，快步走到卫崇面前，连声骂道，

“不止喝了！还忘得一干二净，倒跑我章德殿来撒泼来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声音落在章德殿中，威赫无比，仿佛震得殿里那擎天巨柱也抖了一抖。

天子之怒，雷霆万钧，也不过是如此了。

殿中自是无人敢答。

“我丶我——”

唯有卫崇无意识地答了两个字，才又猛地意识到徐鸯的话并非是胡乱攀咬。他本已通红的双眼猛地睁大，整个人僵硬起来。

像是终于听懂了徐鸯气急之下，脱口而出的是什麽。

——那夜。

还能有哪夜？

卫崇不自觉地开口，闭口，像是心中满腹的话要说，要问，只不过在这样的时机，好像什麽样的措辞都不对。都不识好歹，不知轻重，都……说不出口。末了，才迟钝地把目光挪向徐鸯的小腹，反复打量，也不知究竟看出来了什麽，他又哑着声音道：

“陛下的意思，难道说这……这孩子是……”

好不容易憋出几个字，他再擡眼一看徐鸯，又把嘴一闭，尽数吞了回去。

“朕什麽意思也没有。”徐鸯冷声道，“——现在你若无事啓奏，就滚吧！”

卫崇张口结舌，但也许是终于反应过来——没有回答，其实就是明确的回答——被徐鸯这麽一骂，他反倒露出一个有些恍惚的笑来，连道：“……好丶好，好的。”

又结结巴巴地道：“……是臣碍陛下眼了，是臣的罪过……陛下切莫动怒……臣这就……”

一面说，他一面转过身，一个趔趄，惊得孙节上来要扶。

“……让他自己走！”徐鸯道，怒气未消，“一个车骑将军，倒要你中常侍去扶，成何体统？！这章德殿，究竟是朕说了算，还是他说了算？！”

于是卫崇便又喃喃道“对丶对”，把孙节推开，往殿外走去。

明明蹒跚，但殿外已是明月高悬，皎色漫天，他也不觉得狼狈，只像是重新活了过来一般，要重新步入那熟悉的月色之下。

正在此时，却是孙节突然惊呼：“哎呀！将军，你胸口——”

便见卫崇那深色朝服之上，竟在染上了血色！方才衆人都不曾察觉，也是孙节叫了这一声，才发现那血俨然早已晕开。

分明是有伤口崩开，且伤得还在要害。

也是直到这声惊呼，卫崇才突然意识到疼痛似的，又是一个摇晃。

“……你伤了？”徐鸯收回手，皱着眉问。

卫崇张嘴，想说无事。

可是那突如其来的安心已经稳稳地托住了他，他好比不是置身于冰冷的朝堂，而是在内殿，在温暖的怀抱当中。他又是一个摇晃，长久的硬撑终于被疼痛与疲倦击溃。

他向後倒去。

不要倒，就算倒也不要倒在王琬的脚边，太丢人了……他模糊地想着。

接着，他头一歪，就这麽声势浩大地砸向了一旁刚缓过气的王琬，正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