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起身,微笑着摇了摇头,“不会,一杯热茶都还未饮完呢。”
沧:“那……要等你饮完麽?”
婳笑意更深,“好。”
两人都是渡劫期的修为,到山下只需一瞬间的功夫,虽然霜月阁寒冷苍凉,但其山下,别有一番人间烟火味。
落花不减。
行至街道,两旁的商贩皆有撑起巨大的伞,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棉花,轻软可爱。
沧也拿出一把伞,是由洛和汐平时采购而来,伞面是米白色,并无多馀的图绘。
她想从储物袋里再找些什麽,但很遗憾,里面只有一把伞。
“我原本叫洛准备了两把伞,可现下……”沧左手拿着储物袋,右手拿着伞,表情有些许疑惑,按理说,洛不会这麽粗心。
婳心里无奈,这个洛……只道:“没关系,这把伞足够我们两人躲的。”
“那……好吧。”沧想的是,可以变一把伞出来,但婳都这样说了……她再提的话,会不会有一丝“嫌弃”的意味?
于是,沧撑开伞,先遮住了婳头顶的落雪,然後再慢慢靠近,天气冷,只有靠得近时,才能闻到婳身上的花香。
沧微微仰头,视线与婳对个正着,两相无言,沧率先败下阵来,侧身看向前方,道:“我带你去……买衣服。”
“嗯,谢谢。”
沧刻意把伞举得高了些,以确保不会遮挡住婳的视线,因为婳比她高了半个头,不过这脱离了手的“托举舒适区”,不一会儿便酸了。
伞沿在上下浮动,婳看得很明显,侧头瞧了瞧那握着伞柄的手,似乎被冻得有些红了。
沧一直目视前方,时不时在一些新鲜玩意前停留片刻,忽地感觉到指尖一阵温热……
沧是以握剑的手势来执伞的,食指沿着伞柄向上,而婳握住了她指尖及其以上的部分。
像是故意的,又像是不小心的。
她诧异地看向婳,婳道:“阁主当真偏心,只晓得把伞往我这边倾斜,可我最喜居中,是以,便由我来执伞吧。”
沧自然知道这是婳想接班的说笑,毕竟,她举得十分居中,松开手後,回道:“抱歉,无意中触了婳仙子的忌讳。”
“倒也不必在意。”婳摇头道,小指指腹还残留有一抹冰凉,心道:阁主的手是被冻僵了麽?还是说,冰灵根修士的体温……
沧把手躲进袖子里,不动声色地揉了揉手肘,自以为天衣无缝,却早已被某人看破不说破。
走了一会儿,婳问道:“阁主不觉得奇怪麽,这街上一个男子都没有。”她当然是故意这麽问的。
沧:“……可能都躲在家中吧。”
婳接着问:“为何?”
沧走得慢了些:“想必婳仙子也知道,霜月阁萦绕有一股怨气,那是因为其底下,埋葬着许多许多……男子的头颅。”
说完,她看向婳,企图看见一丝恐惧的神色,但并没有。
婳:“所以,霜月阁收了周遭男子的头颅,导致现在,男子不敢出门?”
沧:“对,而且这件事,在外界是出了名的。”
婳:“原来如此。”
婳的情绪太过平淡,沧不由得有些疑惑,强调道:“所以婳仙子现在,是与邪教教主,一起逛街……”
“舆论从不管对错,只在乎声音较响的一方,况且,此事并非阁主所为。”婳确定道。
沧很感兴趣的样子,问道:“哦?婳仙子又如何得知?”
婳:“我观一些女弟子身上沾染有怨气,想必与此事有直接联系,而阁主身上却没有,足以证明,在久远之前,有另外一个人「驱使」她们为祸。
于晨时,我曾隐约听到了往生咒,想必乃阁主安排,是为超度那些亡魂。”
沧:“说得不错,那个人便是霜月阁初代阁主,姤,合道心愿,诛尽此间男子,而我,尽得其艺,最後……”
婳接话道:“最後,你杀了她。”
沧看向一处卖冰糖葫芦的摊子,“嗯,我离曾经的自己,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