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立刻听见有姑娘在悄悄议论:
“世上还有这种汉子!”
“就是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定亲,有这么好的阿哥想必弟弟也不错……”
陆檐正与掌柜钱货两讫,听到那议论声脸更热了。
掌柜收了钱,笑着道:
“小弟弟,还有没有别的东西要买了?咱们店里新来了一批发带,便宜又好看,只要十五文一条!”
说着,拿了两条给他看。
陆檐本不想买,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陆小草——
他阿嫂说陆小草不被家里重视,活都是他干,吃的穿的却都是他阿姐陆小花的,姐弟俩出现的时候,陆小花穿得体面,陆小草却都是她和他们大哥的旧衣裳。
所以陆小草不爱说话,每次见人都很胆怯。
他自家兄弟两个,他阿娘阿爹就从不偏心,想想陆小草还挺可怜的。
上回送了他一株山上挖的凤仙花,他都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不如再送他一条发带,他肯定会更高兴的。
打定主意,他对掌柜道:
“那我给我一个弟弟买一条。”
“好啊!”掌柜见他要买,将发带都拿过来,“你要哪条?”
陆檐的视线在发带上逡巡一圈,一眼看中了一条浅草绿的,道:
“要这条。”
这发带就跟陆小草的名字一样,很清新呢。
买了胭脂和发带,陆檐又去糕饼店买了半斤糕饼,他赚了钱,给阿娘阿嫂买点零嘴也是应该的。最后,又去果子摊上买了个西瓜,这才收获满满地走回家去。
回到家已经快中午了,陆檐走进家中,夏青桃和他阿娘正在和村正的老婆金梅正在说些什么,顾不上陆檐,正好陆檐也有坏事要做——把西瓜放在灶房,就偷偷进了自己卧房,将胭脂和发带放在了一起。
再出来时金梅已经要走了,他阿嫂在送人,他阿娘见他出来,问道:
“阿檐,西瓜买了没有?”
“买了,放在灶房呢,我还给你和阿嫂买了半斤糕饼,放在灶上了。”陆檐道。
“西瓜买得怎么样,没给人骗去吧?”
“怎么会?”陆檐自得道,“我让边上婶子帮我挑的,说这个肯定甜呢!”
“那就行。”芸娘进了灶房,将西瓜放进盆里,用水缸水浸着,等午后浸凉了,切了更好吃更消暑。
又将糕饼拿出来,正好碰上送客回来的夏青桃,笑着道:
“青桃,这是阿檐从镇上买来的糕饼,说给我们俩吃的,你尝尝。”
“阿檐这么好。”夏青桃拈了一块吃,“嗯,真好吃……剩下的阿娘你吃。”
“还有这么多呢,剩下的我放在堂屋里,你饿了自己去吃啊。”芸娘说着,想起什么,又道,“对了,阿檐的西瓜买来了,我浸在水里了,等下吃了饭切。”
“好,我看阿随也快回来了,我烧饭去。”
“我来削冬瓜皮。”
婆媳两个进了灶房烧饭,又聊买西瓜的事,说着说着,又说到兄弟俩的不同去:
“阿檐嘴巴甜、人又活络,婶子阿婆们看见肯定欢喜的。”夏青桃笑着说。
倒是芸娘叹了口气,说:“其实阿随很小的时候也活络呢。”
“真的?我以为他生来这么不爱说话呢。”如今倒是好些了,刚认识刚成亲那会儿还要沉默寡言咧!
“还不是那些人多嘴,说他不是我们亲生的,那些小孩惯会取笑人,私底下都笑他是‘逃生野种’……”芸娘说着,又叹了口气。
夏青桃一听,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生了气啐道:
“这种贫嘴贱舌的贱皮子,真该打他几个巴掌!”
“后来说的人多了,他就更不爱说话了。”芸娘脸上露出心疼的神色,“他阿爹跟他说过,我们当他亲生一样看待的,他才没那么难过。”
“其实我刚生下阿檐的时候就有人劝我,说‘田要冬耕,儿子要亲生’,既然有了阿檐,就该把阿随送走,或者叫阿随多干些活……”芸娘道,“我虽听着,心里是不同意的,阿随虽然不是我亲生,但我也是把他当自己亲生儿子养的,阿随又那么乖巧懂事,我哪里舍得把他送走?”
夏青桃听了,也是动容,道:“阿娘,我知道你和公公都是好人,相看前,我阿娘就说,能给不是亲生的儿子二十两作彩礼的,这个阿娘肯定是个厚道人,不会磋磨我。”
芸娘闻言笑了,捡了一根柴火放进灶膛里,道:“那是阿随自己能干,要是要我和他爹,拆了这把老骨头也赚不到二十两!”
“能把阿随养得这么能干,阿娘你才是能干人啊!”夏青桃笑说着,正好陆随回来了。
不过他第一时间没进灶房,却是进了两人的卧房,他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不过陆随很快出来了,拿了蒲扇出来,坐在门槛上歇息扇风。
他便也不奇怪了,倒了杯菊花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