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好。”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动作的意义。“这样算什么呢?”
话是这么说,我没动。我今天不知是怎么了,特别像那种欲拒还迎的死绿茶。哎,我变了!金穗,绿茶,名字都能对上,太损了太讽刺了。
“还差这一点吗?”他反问。
“不行,这不对。”我还是抽出了手。我看了看我的那只手,手背上微红的印子,是李元留下的形状。我脑海中浮现出可怕的一幕,我和李沫在那间房里鱼水缠绵。我痛苦起来。
啊!啊!我有病吧!我脑子里的血栓都打成中国结了吧!老天,求求你,下雷劈死我吧。
天还挺晴朗的。
我想起李沫,李元就说起了李沫:“那跟李沫怎么就行了?”
“哎呀能别提了吗?!”我心虚地气急败坏起来,是程奔,是仇恨把我变成那样的!我有什么坏心眼!我就糊涂了这么一次!下次不会了!“再说我走了。”
走到个远远的地方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长成一棵羞愧的笋。
“一定是他欺负你,你放心,等我回去教训他。”他不知想到哪里去了,态度一转,求生欲强烈地改口。“你受苦了!”
啊这,发生什么了,这就是我私人作风有问题啊?
“不提他了!”他手一摆,为了尽快抛开话题,语速变得飞快。“刚说到哪了?我很庆幸你能来这个家。你来之前,我和李沫的组合根本就不像个家庭,你来了之后,那里才像个家。”
他说得情真意切,听得我怪肉麻的。“你们一个个都都甜言蜜语的,也听不出是真是假。”我嘀咕。
他起身翻到我身上,大拇指掐着小指,孩子气地问:“你有没有,哪怕一点点想起我们从前?”
睡了这么一会,我倒是有一点点想喝一点点奶茶。
我也把大拇指掐住小指,逗他:“有,有那么一点点。”
“真的吗?”他兴奋地蠕动不已,笑得傻里傻气。“快说快说。”
我故作深沉地思考了一阵,眼珠子在眼眶里滚来滚去。“没有,没想起来。”
“好啊。”他腾地跪起身,又扑下来,拼命挠我痒痒,还来抓我的耳朵,揉搓耳尖。
我的耳朵较一般人更贴后脑,尖而提,听我姥姥说,耳朵形状长成这样的人性格又犟又急,我妈的耳朵也长这样。
麦香浓郁,空气里飞满了金黄的蝶,热蓬蓬地扑在脸上,四面八方躲不开的吻。
那层麦子最后吃不了了。
我们亵渎了粮食。缠绕翻腾的身体舂碎了它们的壳。
“别管它对不对,纯粹地舒服一次吧,就这一次。”他进入时咬着我的耳朵细语。
可我今天已经舒服过一次了!我今天究竟是怎么了,春还没开,人先来劲了。我尚存抵御的念头,身下的麦甸却被细细水流浇灌出温润欲滴的声音,将那点念头一星星浇灭了。
我欲哭无泪,梅开二度舒服了第二次。
天热,也没人看见,我们出农庄时,两人的外套都挽在李元手上,双方衣衫也略有凌乱。
程奔接踵而至,车大大咧咧停在正门口,与李元的车旗鼓相对。
见到这位不速之客,我和李元步调一致地整起了领子。
程奔头顶转瞬而过的颜色,不亚于看见赤色鸳鸯肚兜挂在树梢上。
他用打量妖艳贱货的目光打量了我一阵。“谈判吧。”
我当场笑了。终于不演了是吧。
我回头对李元说:“你去车里等我。”
李元点头:“快点。”
程奔阴着张脸,目送李元走开,对我上上下下盯了又盯,冷笑道:“上午一个,下午一个,这么等不及?”
“难听话说多少也是浪费时间。”我懒得跟他掰扯。“说吧,谈什么。”
“谈,我们该对宾客怎么交代。”
“我去朋友圈为家丑外扬诚挚道歉?”
“金穗。”他眼神完全变了。对待谈判对手的眼神。
“那是你的危机公关,不是我的。”
“太冲动了。”他微笑着说。“你太冲动了这次。”
他这个微笑透着阴狠劲,我理解为笑里藏刀。
他又说:“怎么不想想我对你的好,那么多好,嗯?”
我们奔子的逻辑是这样的:在有感情基础的前提下,我犯了错,你就会宽宥我,对不对?那我先犯错,再建立感情,不是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