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季恺城在电话那头说,“何律师会安排时间见面吃饭。”
季恺城的酒量不行,虽然许睿自个也上不了台面,他和季恺城都是高中生来到这个世界,哪打过这些交道,不过两个人总归可以互相帮衬着点。
他跟季恺城说:“到时和法院的人吃饭我跟你一起去。”
不知道是不是许睿在路边太吵的原因,电话那头仿佛沉默了瞬,等他听清时,季恺城说了句好。
挂掉电话后,这些天积压的事仿佛轻松了一些,只要季恺城回来,那么就多了个商量的人了。
上午还有阳光,下午天空阴霾。在许睿赶去律师所的路上冷空气就来了,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叶在冷风中簌簌作响。
“何律师。”许睿敲开律师所的办公室门。
何律师在等他了,他告诉许睿已经把话带给陈默了,又讲了今天探视时候陈默的状态。
许睿忙问:“他怎么样?”
“精神挺不错。”何律师让他放心,“我告诉他你们一定会想办法,他说你们不愧是他的好兄弟,够义气,这辈子没白交你们这帮朋友。”
这是陈默能说的话,许睿听了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既得到些许宽慰又隐隐泛起苦涩。
“他还有其他话吗?”
何律师:“就问了你们每个人的近况。我按你原话给他讲你们都挺好。”
“那就行!”许睿感激不尽再三道谢。
“小许,你待会是直接回家去还是怎么?”
听到何律师突兀的问话,许睿怔了两秒,他说待会应该回家。
何律师笑着颔首说:“天气不好是该早点回去陪孩子。”
“哎好,那我先走了啊何律师,今天实在太谢谢你了!”
“没事。”
今天算得上是许睿这段时间来最高兴的一天,得知了陈默的消息,季恺城也会回来。所以即便是阴雨连连的天气,心里头也不似以往那么沉重。
本来天气不好打算早点回去,现在趁着精神还算轻松,干脆再跑一个地方,要是收不回来货款,也就算了。
只是事情一办又到了八点多钟,收回货款后,他急匆匆跑去赶公交车。
因为下雨天,所以公交车站点也格外冷清,稀稀拉拉就几个人撑着伞。
许睿没带伞,于是跑到路边的店铺屋檐下等车。
再往前走是一排饭店,许睿看着闪烁着霓虹灯,人来人往的饭店,心中有些感慨。
在去年,他们全厂人就是这么热热闹闹去新天地的高档饭店,坐在落地窗前描绘未来蓝图。
那个时候意气风发,开怀畅饮,可仅仅只过了一年不到,生活已是翻天覆地。
许睿收回视线,然而就短暂的一瞥,他的目光便滞住了。
张灯结彩的饭店内出来几个醉醺醺的男人站在门口聊天,其中包括何律师,而站在他边上那个身材颀长的身影却是许睿再熟悉不过。
他见过季恺城许多种样子,却唯独没见过眼前这样。
季恺城家境优渥,成绩斐然。他生来便是那么骄傲,即便来到这个世界,一路上历经磨难,可他始终保持着他挺直的脊背。
可此时此刻,他却微微低下头,他给人递烟,恭敬帮人点火。
在这个本该肆意骄傲的年纪,低下头颅,学着社会上的人情世故,如同为艰苦生活打拼的寻常男人那样,与人攀谈。
许睿忽然明白在自己提出一起去饭局时,他的沉默,也终于明白何律师突兀的问话。
因为季恺城宁可选择失去他的骄傲,却也要维护他的。
那边分明谈笑风生,可季恺城眼底的无奈却如同冷夜的雨丝,穿透了许睿的外套钻进骨头里,刺痛着心脏,许睿眼前视线一片模糊。
送走法院的人,季恺城便急步走到路边的一棵树下。
“没事吧小季?”何律师赶忙跟过去扶住他,“这帮人太能喝了。”
季恺城皱眉一手撑在树干上,他朝何律师挥了挥手示意没事。
他缓了片刻,才勉强舒服了点。
“何律师,你先走吧。”
“你这样怎么行?你皮卡车停哪了?走,我送你回去。”何律师说。
季恺城跟他不好意思道:“我得等会儿再回去。”
何律师明白了,他笑着打趣道:“是怕回去一身酒气熏着老婆孩子吧?那你这酒气得散到猴年马月去了。”
季恺城笑了下,说:“没事,反正现在时间还早,我迟点回去。”
既然这样,何律师便只好让他注意安全。
何律师走后,季恺城在树底下撕心裂肺吐了,吐完后他靠着树干,紧闭着眼缓了片刻,准备去皮卡车里睡一觉,然而他刚抬头准备迈开双腿时,骤然怔住了。
季恺城忽然之间心中被巨大的森*晚*整*理难受充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