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柏煊的母亲方琼也是基督教徒,每周日做礼拜从不缺席,这位厉教授也是方琼的教友,纪柏煊曾让方琼帮忙打探过对方的情况,基本排除了嫌疑。
“厉教授。”纪柏煊看他一身运动装扮,上前去打了声招呼,“您这是刚爬完山回来吗?”
“就在附近跑跑步。”厉涛话并不多,抬手擦额头上的汗。
“教授住这附近?”不然怎么不坐车。
“不住这边,就是比较喜欢跑这条路。”
厉涛背着个挺鼓的登山包,刚见到纪柏煊时,似乎还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是谁。
纪柏煊想要节省时间,没多寒暄,红灯变绿之际,他问厉涛:“既然教授喜欢跑这条路,可知道前面这个小区入口在哪?”
“你说这个小区?”厉涛指了指翻方向。
纪柏煊“嗯”了声,快速过马路。
厉涛追上来,“两边都有门,看你要去哪一栋了。”
“我就去路边这一栋。”纪柏煊的直觉是向右走。
“两边的门距离应该差不多。”
“对了,”厉涛忽然一把拉住他,眼神似有不确定的意味,看向他,“赫远征是不是回来了?”
纪柏煊急促的步子突然被迫停下,“……你说什么?”
“昨天,就在这条街上,我跑步的时候远远看到个人有点像他,就试着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结果那人拔腿就跑,我当时就觉得蹊跷。”
“昨晚……什么时候?”纪柏煊脑海里闪过一丝可能。
“晚饭时间吧,天还没黑那时候。”
“谢谢。”纪柏煊耽搁不起时间,选择朝右走去找小区入口,然后直奔路边的这一栋楼。
两个单元门,纪柏煊屏住呼吸,再次选择靠右的那扇门。
单元门是开着的,远远地就能看见上楼和下楼的楼梯,纪柏煊拿着程茗的小破手机,还一直在等候他那边的消息。
赎金送到了,绑匪依旧没有透露赫惟所在的位置。
有没有一种可能,绑匪根本就没想过要放赫惟?
“舅舅!钱没了!”程茗难以置信,“这一会儿公厕根本没进去过人,我刚才又进去看了一下,发现钱已经没了!”
纪柏煊的心跳在听到这句话以后跳至嗓子眼,因为这就意味着,绑匪极有可能已经回到了赫惟身边,甚至有可能已经带着她转移了。
“我停车的附近,最近的那个十字路口,停车场斜对面有个老小区,你过来盯着小区出口。”下达完命令,纪柏煊已经下至负一层,过道里的感应灯应是年久失修没有亮起来,纪柏煊开了手机照明,所见之处尽是
灰尘。
过道极窄,墙边还靠着一亮生了锈的老旧二八自行车,一眼望过去全是门和蜘蛛网。
纪柏煊走路的动作刻意放得很轻很轻,避免磕碰到任何一个物件发出声响,打草惊蛇。
纪柏煊用手机照明,光线穿过空气中的粉尘,落在每一扇门的门把手上。每一个门把都是肮脏的、积满灰尘的,除了……
纪柏煊停在那扇门外,盯着那个肉眼看不出什么灰尘的门把手,伸手抓了上去。
松开手,摊平手掌,几乎是干净的。
纪柏煊一只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重新握上门把手,轻轻推了一把。
门纹丝未动。
几十年的老旧木门,漆都掉了不少。
纪柏煊往后退了几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脚狠狠朝那扇门踹了过去。
力道大得震得他的脚瞬间麻木-
赫惟听到一声巨响,她本能地顺着那道声音扭转身子,试图“看”向那道光。
绳子绑得很紧,赫惟知道她挣不开,可还是拼命扭动着身体,发出求救的声音。
“惟惟,别动。”纪柏煊蹲下来按住她的肩膀,“是我,我来救你了。”
他扳赫惟的脸,第一时间替她解开眼睛上的布条,然后才撕开她嘴上的胶带。
突然间,世界从一片黑暗,变成满目白色。
赫惟完全睁开眼睛,视线所及之处除了纪柏煊并无第二个人。
可是她知道,这里还有第二个人。
刚才那样大的动静,绑匪绝无可能没有察觉。
绑匪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她身边了,就在不久前她还听到了绑匪关窗户的动静,那么刺耳,在这寂静的,就连咳嗽一声都会有回音的地方。
“别管我,老纪你快跑!”赫惟来不及等纪柏煊帮她解开手上的绳子,一双猩红的眼睛就那样望向他,终于听到自己歇斯底里的声音。
赫惟使劲摇头,一直摇头。
绑架她的人没有伤害她,可这并不代表他们会放过纪柏煊。
可是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