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就是个胆小鬼。”
“可那拉妹妹与我不同,真的很勇敢。”高真如双眼亮晶晶的,望向那拉侧福晋。
那拉侧福晋坐在那边,怔怔的。
那日之后,即便她得了王爷不少赏赐,李嬷嬷等人也是长吁短叹,拉着她说了不少话语。
“王爷喜欢,便是规矩。”
“福晋都未劝诫,侧福晋何苦做这事?”
“您忘了老爷福晋的话了吗?”
“王爷虽是赏赐了,但恐怕也心中不满了……更何况还有高侧福晋呢。”
每人都在说着她的不当,说她此举乃是大胆僭越,就连福晋也留下她,拐弯抹角劝她要三思而后行。
那拉侧福晋记下这事,偶尔却也觉得心头难受得紧。直到今日,她头回听到了夸赞声,那拉侧福晋仰起头,望着高侧福晋。
两者对视间,她呼吸一滞。
那拉侧福晋的手指颤了颤,轻轻搅动帕子来——
晚间,宝亲王背着手,踏进东厢房来。他大马金刀地往椅上一坐,斜眼瞅着高真如,一言不发。
高真如光瞅他一眼,都晓得宝亲王是为什么事情而不乐,笑盈盈地端着茶水上前:“爷,请喝茶。”
宝亲王:“哼。”
高真如半点不急,慢悠悠地转到他身后,双手落在他的脖颈肩膀处:“王爷这些日子又埋头伏案,案牍劳形了?瞧瞧您肩膀这里,硬得与石头似的。”
高真如一边说着,一边手上微微用力给宝亲王按摩。这倒不是上辈子留下来的能耐,而是在入宫成为奉茶宫女时从嬷嬷手里学来的。
这一套下来,高真如累得气喘吁吁,而宝亲王也是通体舒泰,心中郁气也消散大半。
他反手把高真如拉到跟前,双手怀抱着,脑袋埋在高真如的身体里。
“王爷,还在生那拉妹妹的气?”
“……”宝亲王沉默半响,才闷闷不乐道:“你还帮她说话,你不知道这话儿转头就被人偷偷传开,要不是我拦着,说不得便传到额娘那边去了。”
虽然按熹贵妃的脾气,大概率压根不会过问这事,甚至喜成乐见,但宝亲王一想到这事是那拉侧福晋闹出来的,就恨得牙痒痒。
更可恶的是,他还不能发火,还得捏着鼻子夸那拉侧福晋。
最生气的是,宝瓶还夸她勇敢,夸她厉害,那自己算什么?
宝亲王的心,哇凉哇凉的。
高真如险些笑出声,还好宝亲王正埋着脑袋,没看到她的表情。高真如眉眼弯弯,捧着宝亲王的脸便亲了好几口:“咱们爷最好,最棒,最厉害了。”
“光是几句好话……”
“我就是在想。”高真如厚着脸皮坐在宝亲王的腿上,笑嘻嘻地念叨着:“我认识王爷那么多年,要是真碰上事儿估摸也是委婉的说上一句。”
“像是那拉妹妹那般……我是万万做不到的。”高真如抿着嘴一笑,正想往下说就被宝亲王打住:“你可别像她那样。”
宝亲王光想想宝瓶变成那拉侧福晋那样,板着脸儿日日是王爷不能这样,王爷不能那样,像个老嬷嬷般念念叨叨,便是通体恶寒。他拉起袖子与高真如看:“光是说说,你看看,本王便冒出一胳膊的鸡皮疙瘩来。”
“……您也太夸张了。”
“反正你可不能向她学。”宝亲王倒是顾不上自己的委屈了,拉着高真如念叨了好半响,直念得高真如脑壳疼,不得不举手发誓才罢休。
宝亲王这才长舒一口气,见高真如担忧,便道:“本王知道你的意思,行了行了,本王有气不也憋着,有冲她去吗?”
宝亲王说着说着,又不忿起来,越说嘴角的弧度越往下:“倒是你们一个个的反应,衬得本王才是坏人。”
高真如见宝亲王这般说了,也晓得他是真放下这事,笑嘻嘻地挽着胳膊,转移话题:“说起来皇上身子如何?后头咱们还能去圆明园吗?”
说起雍正帝,宝亲王神色一肃,拍了拍高真如的手背:“皇父说了,待月底便搬去圆明园。”
高真如见宝亲王避开前面那个问题,登时心里有数,想来雍正帝的身子尚未好转,准备到圆明园里疗养一番。
她也不再提,而是眉眼舒展地提起另外一件事来:“那就好,这样一来也可以在圆明园给福晋过生辰。”
宝亲王追问几句,便见高真如神神秘秘的不说话。他也不以为奇,只等着到时候瞧瞧。
说罢,宝亲王便起身回了前院。
待他走了,高真如才想起宝亲王刚刚话语里提到的事儿:“有人把这事传开,还想传到熹贵妃那?”
在正殿内,福晋亦同时说道。
宝亲王点了点头,脸色不愉,他指尖在桌案上敲击几下,淡淡道:“你遣人盯着富察格格。”
福晋挑了挑眉,记下这事,王爷未开口直接处置她,想来是没得到确凿的证据。
宝亲王想了想,又吩咐道:“往后,便先让永璜少见见富察格格。”
“这……恐怕不太好吧?”
“有甚不好的。”宝亲王沉着脸,与福晋说着自己查来的事儿,这才让福晋晓得富察格格背地里收买了大阿哥身边的奶嬷嬷,让大阿哥少与二阿哥玩闹,时常还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宝亲王说罢,又提到:“永璜也已七岁了,本就不该到后罩间去了。”
往日宝亲王对富察格格尚还有些许怜爱,也乐得提点几句,可随着调查院里格格的动静,尤为跳脱的她便渐渐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