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刚开始,为了能专心应付五条悟,他一直都在试图先击溃我。
如果是十几秒前,我大概会觉得很无奈,但现在只觉得幸运。
投在身上的树影随风摇摆,我回过头,看向不远处的枫树,转身迈开腿。
五米,三米,一米……
助跑,起跳,纵身,如同面对体育课上的跳杆项目那般,我轻轻松松翻过去上方的树杈,将自己手上那条铁链往树梢上一挂。
最后,借着全身的重量向下一跳。
另一边,夏油杰右臂一顿,在重力和摩擦力的加持下,瞬间被拉得两脚离地吊起来。
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他眉心一簇,当即晃着身子,用鞋底踏在树身上,眼看就要借着回弹力解除当前的困境。
若是我一人,结局可真不好说。
不过——
悄无声息,五条悟的身姿已经出现在他身后。
“满是空隙,可真不像你呢,杰。”
他的脸上没有往日所挂的笑意,而是深不见底的沉静,
然后,抬腿,下劈。
夏油杰也就重重落在地表。
在这种高手过招之间,倒地,也就意味着结束。
几分钟之后,夏油杰盘腿坐在原地,双手都已被铁链拴住在背后,他嘴角挂着那抹血,发圈在之前的打斗中已然断裂,额前的鬓发散开,更衬得分外狼藉。
站在他旁边的五条悟也是挂了不少彩,他毫不在意地蹲下身,墨镜也顺着鼻梁滑下半寸,“现在应该可以坐下来聊聊了?”
“……你倒是真会见缝插针。”夏油杰也不咸不淡地还了一句。
“懂得讲道理可是GOJO超人的珍贵美德欸。”五条悟笑嘻嘻地说。
“听有些人说这些话,真新鲜,不是最讨厌长篇大论了吗?”
“这是两码事吧?”白发少年歪着脑袋,悠然自得地勾着好友的肩膀,“那种像垃圾游戏规则一样的无营养东西,杰认为和我们聊天是一样吗?”
夏油杰:“……”
夏油杰不语,无
视了五条悟的骚扰。
直到我走过来时,才看过来。
“心情怎么样?”我微微弯下身,有些新奇地端量着夏油杰脸上的伤。
“糟透了。”似乎是理智逐渐回归,回答我的人微微仰起头,“之前说我傲慢,裕礼同学也是不遑多让吧,这么快就来检验成果了吗?”
“多谢夸奖。”我从善如流地应下了,“这也算是回报夏油同学曾经帮过我的恩情。”
夏油杰:“……我没夸奖你。”
一旁的五条悟哈哈大笑起来,毫不收敛自己的幸灾乐祸。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闭了下眼。
片刻之后,又再次睁开。
“裕礼同学。”
“嗯?”
“你之前说我把选择固化为了义务,就暂且假定它是真的好了。”
披散着长发的夏油杰完全没了平日着装的一丝不苟,他神情恢复了最开始的自若,那空洞的眼瞳轻轻上移,倒映着我的影子。
那是极为昏暗、沉寂的紫色。
或许是负面情绪的影响,他的眼里没有光。
像是硝子抽完的烟,徒留一片燃尽的死灰。
“如果这些义务是一开始就是伪命题,普通人根本不需要守护。”他说,“为什么要阻止我?”
我看着那双眼睛,稍微想了想,然后蹲下身,五条悟的视线跟着落在我这方,然后他收回搭在夏油杰肩上的手,给我稍微让了个身位。
“回答你之前,我更想知道,夏油同学为什么能那么简单地把人分类?”我说。
“普通人没有能力,这一目了然,不是吗?”夏油杰垂下眼,看着在思考,半晌,他坐直身体,锁链跟着挺直背脊的动作一起作响,“社会秩序要运转下去,就需要有强者帮扶弱小无力的人。”
“不。”我摇了摇头,径直地纠正他:“他们有能力。”
夏油杰:“……什么意思。”
我的手指对着从他的耳饰,再到衣物,“迄今为止,你吃到嘴里的每一种食物,身上穿的戴的,哪怕是房间里最普通的一把椅子,都是他们所提供的。”
夏油杰绷紧脸部线条,说:“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是他们支撑起了整个人类社会。”我放下手,重申道:“咒术师这个行业的确是在普通人不知情的状况下运行的,但它也只是一份稍微特殊了些的职业,本身也是社会运转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