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带回来的女孩,是我们的侍女。你们不是也见过吗?只是回程的路上,她被你们禅院家招惹的祸事波及了,悟才出手捞了一把。你们倒打一耙,这面上可不好看。”
虽然这并非真相,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五条家自不会给对手口诛笔伐的机会,而是怎么有利怎么说。
“那我们家的人呢?”加茂家的家主也沉下声,“好端端地上门做客,结果就死在你们的地盘上。”
“加茂家的,稍安勿躁,您的心情我很理解。”五条家主摆出一脸我懂你感受的表情,“可但凡看了报告,就该知道我们的人也折在里面了,这对我们两边来说都是悲剧。”
“少在这里装腔作势!”加茂家主一掌拍在桌上,“你们那也配叫损失吗?”
“低贱的仆从和夫人的命能相提并论吗?那种随随便便就能买来的——”
咚。
话没说完,一道黑影刹那间砸在加茂家主眼前。
众人屏住呼吸,要命的沉默顿时回荡在房间内。
出于待客的礼节,茶室里每个人身前都摆着一张小桌,放上点心和热茶。
而现在,有一个人面前的那张桌板,已经不翼而飞。
身姿颀长的少年收回提膝的动作,一步步走到加茂家主的面前。
在现场的所有人都穿着老旧和服的场合中,他依旧是穿着立体剪裁的高专制服,和这里格格不入,却也别具一格,自然而然,成为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谁都知道,五条悟向来讨厌这种场合,往年的议会也是没出席过几次。
但是他特立独行的作风,还是大大超过了其他两家的意料。
当他踩在加茂家主的桌前时,后者顿时脸色一变。
“年纪那么大,就别出来秀自己的老朽?嗯?都是眼一闭也许明天就起不来的人了,躲在家里多读点书不好吗?”
年轻的六眼把手搭在大腿上,低头注视着眼前的人,眸色冰冷。
他毫不收敛浑身的气势,以低沉却足够让眼前人听清的声音,“联合起来要说法是假,把老子当软柿子是真。禅院家前脚找东京校的麻烦,老子前脚刚走,后脚你们做客的人就出现在别人的房间里——真以为我看不出问题?”
“你这混小子,五条家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加茂家主直接站起来。
可惜他的身形是个干瘦的小老头,说出这番话来完全没什么压迫感。
五条家主漫不经心道:“见谅,我们家神子一直就是这个性格。”
言下之意,管不了,也不想管。
“你——!”
加茂家因为祖上出了九相图那事,在御三家之中话语权不算大。
但那也不是五条悟这样一个小辈能随意威胁自己的。
加茂家主想要发火,但很快,他感受到一道视线,是从离五条家主最近的客座投过来。
那是禅院直毘人意味深长的视线。
加茂家主握紧拳头,强行压下怒火,改而提起正事,怒目圆瞪,“老夫和你这小鬼一般见识。但死活不让我们参与调查,谁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
五条悟冷睨着离主位最近的禅院家主,再看向其他的人,“气势汹汹带着家里大部分精英过来,你们这是要调查,还是要趁机攻下五条家?”
“没错没错!”
“能把你们请进来,已经是看在过往的交情了。”
“还想着随意在五条家走动,要点脸!”
自五条悟开始发话后,五条家的族人一改之前的佛系,也没忍住先后呐喊助威起来。
“事情出在你们家,我们当然也要入场。”加茂家主把牙一咬,毫不退让,“操控着那只特级咒灵的人,私吞了禅院家那么多咒具,谁知道是不是五条家包庇了的。你们或许正巴不得我们被包围了呢!”
说得好!
其他两家人双眼一亮,刚想要趁机助势,却不约而同,浑身一震。
因为一双幽谧的蓝眼,居高临下地看向了他们。
“如果老子真要洗劫你们,用不着什么邪门歪道。”
外侧的阳光投注在五条悟身上,扯长他的影子,扩大。
他两手插兜,信步走到大堂的中段,冰冷的目光亦如锋利却无形的钢丝,如同宣告死亡的审判者,落在每个人的颈边——只要轻轻一动,就能干脆利落收割走他们的生命。
“现场的人,一个都回不去。”他说。
几乎是话音刚落,
砰。
对面的两家人桌上的茶杯齐声爆开。
没人察觉到五条悟是如何做到的,但在事情发生的那一刻,茶水沿着桌边淌向地表,就已经是结果。
舌头,说不出来。
牙齿,在打颤。
就连全身的肌肉都想不受控紧缩在一起,像是穿山甲那样抱成团,防御所有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