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一来又要如何处理掉身上浓厚的药水味呢。”我抬眼看向安室透,好心地提醒道:“您应该也记得吧,我那天被泼洒到一点都会残留着强烈的气味,更别说涂满全身后。您是想说我在谈判结束后,立刻抓紧时间,在几分钟内洗完澡了吗?”
面对我的质疑,安室透弯起好看的眉眼,他端起茶杯凑到嘴边轻轻喝了一口,又很快把它放下,“所以,那天我和贝尔摩德见到的那个代行者,不是你。”
“这变来变去的说法可一点都不有趣,一会说代行者是我,一会又说代行者不是我。”
我耸耸肩,随即伸手拽住柴田八一的袖口,以一根手指着安室透,非常诚恳地问:“柴田先生,请问他今天出来吃药了吗?”
柴田八一顿时像被踩到尾巴的动物那样睁大眼:“安室先生不需要吃药!……呸!不对安室先生他根本没有病!”
就在柴田八一努力想对我解释之际,安室透伸出手,将没喝几口的茶杯塞到他怀里,继而露出和善笑容,怎么看怎么散发着黑气:“麻烦你帮我倒杯热茶,柴田。”
“热茶?现在?”前者茫然。
“有问题?”后者侧目。
柴田八一:“……”
柴田八一:“…是。”
夹在中间的柴田八一唯唯诺诺地暂时退场,端着茶杯和茶壶离开此处,背影略带萧条。
我不心虚,甚至在目送他离开后,还继续回头对着安室透火上浇油:“大夏天喝热茶,这是体虚的现象啊,我很建议安室先生去医院看看。”
“多谢提醒,我也觉得裕礼同学需要找专科看看,毕竟听说有些隐疾需要细查。”对方不紧不慢答着,礼尚往来,“况且,裕礼同学的身体问题,不也是今年才彻底好的吗?”
我眨眨眼,也不再说些有得没得,“这点你是从海关的物品登记信息,以及我在本地的住院信息上得出的结论吧?”
“你不是好奇,为什么觉得代行者是你,又觉得负责接见我们的那个代行者不是你吗?”
安室透不置可否,动作优雅地把双手放在膝盖上,对我扯了扯嘴角,“这也多亏了那天的药味令人印象深刻。”
“日本很少有这样味道浓烈的药物,我朝了解这方面的熟人问了一圈,本来没有结果,最后拿到你的海关物品的登记信息,才确定了那种药剂是本国所没有的。”
“你在日本也有就医记录,除开几次意外造就的外伤,最近一次是在去年,诊断你因为天生不足,一直需要定期服用特殊草药酿制的药剂。”
“近几个月里,也只有你把它带了进来。”
“当然,你比谁都清楚这些它的作用。”面不改色说着这些话的男人放低了语调,“在盘星教本部的见面的那天,你先做为接待员接触了我们,然后以那名替身所戴的面具为掩饰。”
“你不在现场,却也时时监听着进展,再与我们隔空对话,完成你监督谈判的工作。”
啪。
啪。
啪。
话音刚落,有掌声响彻起来。
听完安室透所有分析的我,很给面子地大力鼓掌,“说得很好,是个精彩的故事,安室先生,您有考虑去写推理小说吗?”
安室透毫不犹豫:“不考虑。”
“啊,真遗憾。”我叹了口气。
虽然我没看过房石阳明写的任何一本书,但只凭直觉,感觉安室透的逻辑推理能力能直接秒杀他。
而且,听见安室透提到的这些,我反而愈发心安,明白这个人已经彻底解开了我那时玩的小把戏。
“说了这么半天,您是想问我为什么绕这么大的圈子,做这些事吗?”我问。
身穿西装的金发青年摇摇头,“最开始是想直接这么问的,不过目前我打算换一个问题。”
“什么?”
“组织这边,原本负责和盘星教接头的桑布加,是你搞下去的吗?”
“你这说法太失礼了。”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对那位先生来说,只不过是瞌睡来了有枕头,他自己没把持住养老的诱惑而已。”
“所以你用FBI的名义给他挖坑了?”安室透问。
我竖起拇指:“没错,你觉得有人会怀疑美国那边的人为什么把手伸得那么长吗?”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之前表情管理做得都很不错的安室透突然握紧拳头,语气也变得冷酷了点:“嗯,你说得很对。”
我:“?”
这个人,该不会是特别讨厌FBI吧。
说话间,前去热茶的柴田八一又灰溜溜端着托盘回来了,重新倒好蒸汽腾腾的红茶,他隐约察觉到我和安室透之间缓和的气氛,眼神扫来扫去,看着很是困惑。
我没有心思照顾他的情绪,就只对他点点头,“我们已经结束第三小节了,请继续给我们发牌,荷官先生。”
柴田八一:“……”
他勤勤恳恳开始发牌。
第四局,属于我的机会来得很快。
“这次,就问简单点吧。”捏着还算冰凉的可乐罐子,我往脸颊上贴了贴,很随意地开口,“有关坠楼事件,令我很意外。说真的,我没想过柴田先生会第一时间向我这个明面上的委托人进行汇报。”
“整件事回过头来看,非常冒进。或许既有借机试探我的意思,但更多向我传达了一个我以前没想过的可能。”
今天这么接触下来,更让我确定,他们和乌鸦不是一路人。
听见
我说的话,柴田八一面色一僵,张嘴想要解释什么,直到看到自家上司移眸,对他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这才又闭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