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湫池似的笑了下,声音挺轻的,“又在这种时候遇到你啦。”
“你还是这么热心肠。”
男人的眼睛流露出几分怀疑的情绪,热心肠,谁?
叶湫池懒得起来,就这么坐在街边的阶梯上,仰着头看向面前的人,“你忘了吗,两年前,也差不多是这么晚。”
“我走在街上,周围太黑了,我没注意到开过来的车,你突然就出现了,拉着我的衣领扯开了我,救了我一命呢。”
很巧合的是,那是他父母第一次闹离婚的时候,他生气离家出走,满肚子委屈根本没有注意疾驰的车。
刺眼的车灯照亮他仓皇的神情,身体僵在原地完全来不及闪避的时候,一只手拉着他的衣领猛然向后一拽。
他撞进了坚硬的胸膛,看到了一双再也没忘记过的眼睛,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里蹦出去。
分不清是吊桥效应还是什么,他确实,记着这个人记了很久。
紧身黑t,长裤,缠在手上染血的绷带,一张脸却完全被藏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和眼前一点碎发的高大男人和两年前一模一样的出现在他面前。
叶湫池:“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
覆面遮住长相的男人很高,垂眸看着他,看了很久,眸色漆黑,缓缓开口:“迟。。。”
叶湫池茫然眨了下眼,“什么?”
男人似是顿了一下,视线扫过后面扔在路边没捡回店里写着周末大促的广告牌,低声道:“周迟。”
“我叫周迟。”
周迟。。。
两个字在叶湫池唇齿间绕了一圈,念出来时心都错落了一拍,“周迟,我加你个联系方式吧?”
周迟,或者说秦迟,喉结滚动,缓缓嗯了一声。
他学过伪声,却并不熟练,说话很慢,一边拿着手机一边开口:“我没想到你还记得。”
一面之缘,叶湫池还记得。
他还记得。
秦迟拿着手机的手紧握,手背上突起的青筋被绷带死死勒住,透出几分嶙峋的狰狞,血色晕染得更开了。
和两年前一模一样的装扮,甚至连染上别人血的绷带都要割出伤口滴上血来还原,说完全没有期待过叶湫池还能记得他是假的。
可真的听到叶湫池记了两年,他又无端感到一阵窒息。
是他错了。
也许他早就该以秦迟的身份走到叶湫池面前,也就不用绕这么多弯路,可现在,先有了秦铮,他就不能再说自己是秦迟。
他和秦铮有着截然不同的爱好,性格,秦铮理性而功利,是继承人,是总裁,是西装革履利益至上的商人。
而他混迹在城市肮脏的角落,打黑拳,用血腥和暴力发泄情绪,是别人口中的疯子。
他有自己的姓名,手机,甚至住址,为了和秦铮区分开,还学过伪声,偏偏他的长相不能被其他人看到,年轻的总裁不能有这样不体面的爱好,否则就会成为其他人的把柄。
这样不同的两个人,却受困于同一个身体,他成了见不得光的那一个。
这些原本秦迟都无所谓,不在乎。
可现在,因为他的选择,他的名字不会再被叶湫池知道。
怕叶湫池产生任何联想,他只能从路边被遗弃的广告牌上捡了一个字,成了他的名字。
名字尚且能够伪装,和秦铮一模一样的脸又该怎么解释,整容吗。
叶湫池不知道他心底的懊悔挣扎,闻言抿着唇笑了:“你救了我,我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啊。”
“今天遇到你,我很高兴。”
他的视线落在男人缠在手上,带着血的绷带,“你受伤了?”
“上次见你,你也受伤了。”
“要不要紧,去医院包扎一下吧,这里离医院远吗,我没来过这里。”
秦迟摇了摇头,处处透露着危险的男人说话却有种古怪的顿感,像笨狗似的:“血,别人的。”
伤口在绷带下因为他身体的紧绷而裂得发疼,他只说这是其他人的。
叶湫池眼底多少有些疑惑,忐忑踟蹰,一连串的话问得其实越过了两个陌生人的边界,却又因为他的语气而不让人感到冒犯:“你是做什么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