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江漓所了解到的情况。
那既然有单独放礼物的地方,为什么还要另辟蹊径挖一个洞出来,是东西很重要?那就不会放这个平平无奇的洞里了。
东西不重要?那为什么要把好好的柜体掏一个洞,直接挖进了墙壁里面。
有些令人费解。
宋槿声忽然不说话了。
他抬头,直直地看了江漓一眼,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可最后却只是抿唇,再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自己拿着锦盒的手上。
空气安静了几息。
忽然,宋槿声的手被江漓握住,后者轻声询问,“是因为我吗?”
宋槿声咬唇,“其实……”
“没关系,你只要告诉我,是,或者不是。”
宋槿声沉默地点头。
“是关于我送给你的那些东西吗?”
“嗯。”
“你的父母知道了那些东西,不喜欢,想要全部丢掉,所以你才打造出了这么一个空间,对吗?”
宋槿声这次变成了摇头,“不。”
“其实你送我的那些礼物,已经被丢得差不多了。”
自从江漓“死”后,他的母亲父亲就用各种不好的言语来形容、评价江漓,用各种方法来让他强制性忘记和从前,尤其是和江漓的从前,比如说,强制性清扫家里,把他房间里的那些无名无姓,没有管家打号标记的东西全部扔出去。
他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太晚,江漓送的礼物大部分都被扔了,只有很小一部分,因为他本来就放得隐蔽,所以短暂留存。
后来,父亲通知他要房屋维护,结果等人一到,他才知道,所谓的“房屋维护”主要是把他的楼层全部翻新。
他们知道江漓来家里找过他。
为了让江漓的影子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他们甚至要把他从小到大所熟悉的格局改掉。
他想找人帮忙,可是那时候他连联络外界的资格都没有,拿着那些礼物来回倒腾躲藏了很久,才终于找到个机会,花大价钱收买了其中一个工人,让他快速凿出了一个小空间。
因为时间太短,收尾都没好好做,还需要借助衣帽间本来的灯光外加一个小投影仪才能将其完全伪装。
“可是……还是会很容易被发现吧?”江漓往旁边一瞥,很快发现柜子底部有一块椭圆形挡板,颜色和柜体内部一模一样,她双手拿起,轻轻一捏,边缘就立马破了个洞。
江漓:“……”是她太用力了吗?
她快速收回手,开口安慰,“没事的,那些礼物确实也不值钱,就算被丢光了也没关系,现在我有钱了,也有时间,可以给你挑更好的。”
“你想要什么,我就可以给你什么。”
“可是……”宋槿声轻声呢喃。
“……那时候,我以为这是你留给我最后的东西了……”
他垂下眼眸,指腹轻轻抚摸着手里的锦盒,好像又透过锦盒在看另一个时空。
江漓很熟悉他这段时间的行为了,想都不用想,他肯定又陷入了回忆里,正想做些什么重新拿回他的注意力,宋槿声却已经自己从回忆里跳出来了。
他把手里的锦盒往旁边一丢,继续回答江漓的问题,“这里确实也不保险。”
家里都是母亲的人,所有佣人都只听命于母亲,为她做事,虽然房屋维护后他房间的清扫频率变低,但始终还是被发现了。
只不过……
“不过什么?”江漓问。
宋槿声扬起很浅淡的一抹笑,“我早就知道会被母亲她们发现,所以提前去库房拿了很多小时候收到的礼物,把它们和你的礼物放在了一起。”
他指着旁边的一堆,“就是这些。”
“我本来想把锦盒里的东西调换,但是不行,我放进去的东西都要经过管家把控,再上报给母亲,你的东西和他们的不太一样,所以难度有些高。”
“但是全部混在一起的话,不还是会被一个个检查出来吗?”江漓不明白。
“理论上是这样的。”宋槿声说。
“不过那时候我和他们抗争了很长一段时间,不吃药不吃饭,她们也有些担心我的精神状态,所以只大概翻了其中一些,发现里面都是从前收到的生辰礼之后,就放弃了。”
江漓听得沉默。
她想再说一声抱歉,如果她能更快地联系宋槿声,他是不是不会经历这么多的委屈,如果她能让他更早一点知道他还活着,他是不是不用以伤害身体的方式和自己的父母抗议。
可是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她当时也是凭借着对他的恨意活下来的。
在江漓沉默的时间里,宋槿声又低下了头,一遍遍重复拿盒子打开盒子再扔掉盒子的动作,直到额角微微出汗。
江漓给他擦了汗,又把房间温度调低,跟着去拿洞里的盒子。
“我来帮你。”
于是蹲在柜子里的人就从一个变成了两个,但蹲着脚麻,所以两人又改为一个坐着负责查看,一个蹲着负责从洞里拿,柜子外的锦盒也是越来越多,黑的白的红的绿的,五颜六色的,快要堆成小土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