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慧看着他这幅善变的德行心里没有一点难过。
只想到他先前还跪着求她,说他以后再也不和丁秀芬见面了,现在得知丁秀芬挨了打,又跑来质问她。
她坐在蒋全对面,恶狠狠的压低声音:“我凭什么要离她远点,凭什么不是她离我远点?!要不是你的好儿子在供销社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们娘三个花的是你从丁秀芬那要来的钱,我能骂他?要不是唐
丽一口一句骂我偷钱,我能和她打起来?蒋全,我告诉你,你现在别想威胁我警告我,你们谁要是惹我不痛快了,我杨慧就跟她死干到底,反正我们娘三烂命一条,我啥也不怕!”
蒋全一下子被堵的说不出话来了。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杨慧就这样。
蒋全也不提这事了,扯开话题说:“给我做点饭,我饿了。”
“你自己做,我要睡觉了。”
杨慧起身回屋,留给蒋全一扇紧闭的门,气的蒋全一把掀翻了桌子,胸口里蹭蹭冒火!
要不是怕这臭娘们把他和丁秀芬的事捅出去,他非得打死她不可!
这个点家属院大多数人都吃过饭准备休息了,蒋全一个人在走廊里开火做饭,温稚在外屋听见外面的声音,心里面把蒋全骂了一顿。
活该。
他现在这样就是自作自受。
陶芳挖了一天的坑累得不轻,吃过饭洗漱了下就回屋睡下了。
温稚回屋把衣领和袖子的花边缝出来才睡下,只是躺在床上时总觉得后脖子那里烧呼呼的疼,她抬手摸了摸那里,感觉有一道细细的长痕,下午在公安局担惊受怕,回来后又忙着做晚饭,以至于都忽略了那里的疼。
难不成是下午打架的时候被酱油厂的人挠破了?
温稚看不见,趿拉上鞋子跑到外屋,拉亮灯,走到洗脸盆架子前,抓着衣服两边退到肩膀下面,一只手撩起头发,侧着头想从墙上挂着的镜子上看下脖子后面的伤。
一道指甲印从后颈延伸到凸起的骨节下面,伤痕上还沁点了结痂的血珠。
难怪烧乎乎的疼,还真被挠破了。
温稚正想回屋拿陈明洲先前送给她的药膏抹伤口,冷不丁的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温稚快速拢好衣服,就见魏叔架着陈明洲一只胳膊进来,两人身上带着一股酒气。
温稚惊道:“魏叔,他怎么了?”
魏德:“没啥事,他今晚喝得有点多,我把他送回来。”
魏德架着陈明洲回屋,将他放在床上,出来的时候对温稚说:“平子还在副厂长家倒着呢,我再去把他背回来,你快睡吧。”
“诶,对了。”魏德走到门口,又嘱咐了一句:“小稚,你明早记得给你妈说一声,让她把要带回乡下的东西装好,我明天中午的火车。”
温稚:“好。”
送走魏叔,温稚关上铁门和木门,返回房间的时候看到陈明洲的屋门半开着,男人应该喝多睡熟了,屋里面安静的只听到很浅的呼吸声,她想起以前在家里,父亲喝多回到家就发酒疯,就算是大半夜也要把她们三姐妹拽出来挨个踹几脚才让她们回去。
后来大姐和二姐陆续出嫁后,家里就剩下她一个女孩子。
每次父亲喝醉酒回来,温稚就躲在床底不敢出来,温向东人高马大,钻不到矮小的床底下,每一次只能对着床板子连踢带踹,直到把火气发完才骂骂咧咧的离开。
温稚努力不让自己再回想曾经的噩梦。
她过去准备帮陈明洲关房门,却看到男人的鞋袜也没脱,魏叔就这么把陈明洲放在床上盖上被子走了。
温稚犹豫了一会,还是迈进了陈明洲的房间,蹲到他脚边,将他的鞋子和袜子脱下来放在床边,然后费尽全力将男人的小腿扶好,抬头时又看到陈明洲还穿着工装,又绕到床边,抬起男人的手,抓住袖子想要拽下来。
谁知刚一用力,对方忽然收起手臂,温稚一时不防被他带的往前扑去,就这么一头栽在了陈明洲身上。
男人闷哼一声,冷俊的眉峰皱起,唇齿间淡淡的酒香毫无预兆的喷洒在温稚耳廓,激的她身子颤了下。
温稚双手撑在男人厚实的胸膛上,她能感觉到对方醉酒后松弛的肌肉,滚-烫,且富有弹性。
温稚脸颊瞬时间火云如烧,心脏剧烈的跳动。
明明是意外,她却觉得是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龌龊事,大半夜的趴在小叔子身上,要是被小叔子知道,被婆婆知道,温稚都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慌乱的站起身,可一只遒劲有力的手臂忽然从后背压下来,带有薄茧的手指就这么毫无预兆的覆上她的后颈,陈明洲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颈子,温稚瞬间感觉一股酥麻的电流从后脊梁一路窜到小腿。
男人的指腹沿着她凸起的骨节绕了一圈,指尖探进后衣领里,沿着那道细微的指甲印一路探下,带着薄茧的手指-抚摸过的地方,起了一阵阵烫意。
温稚吓得咬紧下唇,用力撑起身子想要从那只肆意的手掌中脱离。
对面的房门忽的打开,来自陶芳屋里的亮光也顺着门缝倾泻而来,温稚惊恐的睁大了双眼,在陶芳即将出来时,她一咬牙爬到陈明洲床上,挤在男人臂弯里,抓起被子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
那只手还在肆无忌惮的沿着她的脊椎抚-摸,所过之处激起一层颤栗。
温稚死死咬住唇,生怕自己忍不住叫出声,被婆婆看见她钻进了小叔子的被窝,婆婆一定会把她赶出陈家。
陶芳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看到温稚的房间亮着灯,屋门半关着,于是进去看了眼,没看见人,以为她去厕所了。
她揉了揉有些不太舒服的肚子,在经过陈明洲房间时朝里面看了眼,只见陈明洲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盖的严严实实,就露出一个脑袋。
“睡觉也不知道关个门。”
温稚躲在被窝里听见陶芳的声音,听着趿拉布鞋的脚步声走进来,她紧张的攥紧手指,额头脖颈都沁了一层冷汗。
原本平躺的男人忽然间翻了个身,另一只手臂搭在她身上,对方似是没习惯怀里忽然多了个人,用下巴蹭开被角,眯着眼低下头看向臂弯,冷不防的对上了一双浸满泪意的眼睛。
陈明洲似是愣了一下,被酒意侵蚀过的大脑有些迟缓。
他有些不确信的叫了声。
“……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