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洲忽的咳了两声,耳根瞬间像是被烫了似的,冒着红意。
他可真够龌龊可耻的!
喝了几斤酒都认不清自己是谁了。
吃早饭的时候,陶芳和陈明洲聊起老家的事,温稚安静的听着,她至始至终都没抬下脑袋,陶芳终于发现了不对劲,频频看了好几眼温稚,伸手还在她额头探了下。
额头冷不丁的覆上一只手,温稚吓得一激灵,夹在筷子的菜也掉在碗里。
“不烧呀。”
陶芳又摸了摸自己头:“小稚,你咋了?从早上起来也没咋说话。”她想了下,了然道:“是不是还在想昨天和酱油厂那几个女的打架的事?”
温稚顺着陶芳的话点头:“嗯。”
陶芳松了口气,安慰道:“那有啥可想的,妈给你说,你别怕!那几个女人要是敢来机械厂找你麻烦,咱们机械厂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
温稚抿唇笑了下:“嗯,我知道了。”
陈明洲抬眼看了眼温稚心不在焉的模样,心里有种直觉,她所想的或许并不是这件事。
“对了。”陶芳喝了口稀饭说:“今天晚上青山广场有电影,你们去不去?”
温稚毫不犹豫的点头:“妈,我想去看。”
陶芳说:“行,那我晚上就不回来吃饭了,你下午过去早点占位置,记得把晚饭带上。”然后看向陈明洲:“你来不来?”
陈明洲喝完最后一口汤,起身时看了眼低头喝汤的温稚,她依旧梳着两朵辫子,辫子松散的搭在肩前,衣领外翻,露出雪白的后颈,从后颈突起的骨节那里有一道细小的划痕,一直延伸到衣领深处。
这道划痕和他昨晚梦里抚-摸过的触感异常相似。
陈明洲迈开的脚步硬生生止住了。
男人深黑的眸像是染上了化不开的浓墨,联想到今天早上温稚的反常,陈明洲心里忽然冒出一个不可能的念头。
昨晚或许不是梦,而是真的。
他昨晚,或许,真的对嫂子做了什么过分的龌龊事。
意识到这一点,陈明洲脸色几不可察的变了下,他转身回屋拿上手套就走,临走时说了句:“我去厂里了。”
陶芳追出去喊了句:“你还没说你晚上去不去看电影?”
走廊尽头传来陈明洲的声音:“不去。”
吃过饭陶芳给自己装了两个玉米和咸菜还有一壶水,然后指了下外屋门后面的两个包袱:“小稚,等会你魏叔过来,你就把那两个包袱拿给他。”
温稚:“好。”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跑回屋里从抽屉里抓了一把水果糖跑出来叫住陶芳:“妈,这是杨慧姐给我的水果糖,你装在身上,干活时候吃还能解解乏。”
陶芳心里一暖,将水果糖装进口袋:“那妈就不客气了。”
婆婆走后,温稚就回了屋子继续做衣服。
她的上衣已经做出来了,等把婆婆的衬衫做出来再做裤子……
厂里面今天不是特别忙,四车间有个新到的机子是个棘手活,得陈明洲检查一下。
厂长杨良和两个人来了四车间,见陈明洲靠在机壳上面低头抽烟,看那架势,瞧着像是有心事,杨良朝魏平招了招手:“你师傅咋了?”
魏平挠头:“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还好好的,谁知道来到厂里就成这样了。”
杨良:……
“陈工,检查的怎么样?”
杨良走过去又递给陈明洲一根烟,陈明洲顺手接过别到耳朵上:“还没看,等这根烟抽完。”
杨良应了一声,心里琢磨了半天,就琢磨出一个猜想,他低声问:“陈工,你给我透个底,是不是又有哪个机械厂的领导花高价要挖你过去?”
陈明洲眉峰一跳:“嗯?怎么说?”
杨良笑了下:“我瞧你今天状态有点不对啊。”
陈明洲:……
他笑了下,摁灭烟头:“一点私事而已,你放心,我爸当初就守着咱们机械厂,我也步他的老路,不管谁挖我,我都不会走。”
杨良这才放下心来,只要陈明洲不走,他们机械厂的业绩就能年年稳居第一。
厂长走了没多会,张扬火急火燎的跑来了,一进来就拍了拍机壳,急切的说:“明洲哥,平子,最新消息,你们想不想听?”
陈明洲坐在驾驶室里捣鼓档杆,没搭理张扬。
倒是魏平和边上的朱世军好奇的凑过来,魏平催促道:“快点说,啥新消息?”
张扬说:“我早上去医院看我姐,我姐病房正好和胡宝康的病房挨着,胡宝康今天早上一醒就哭着喊胳膊疼,万金元和万金斗兄弟两在病房里被胡永昆训的跟孙子似的,连万金斗他们爸妈都没敢吭气。”
朱世军嗤了声:“胡永昆可是暖瓶厂厂长,他们
敢说话吗?敢说就给他们穿小鞋。”
张扬撇嘴:“还真是。”
“不过”张扬看了眼陈明洲:“胡宝康那傻子胳膊断了还嚷嚷着要娶明洲哥的嫂子呢,你们说这人欠不欠啊。”
陈明洲脚踩刹车,挂挡的力度加重了许多,脑海里再次浮现那双布满水珠的眼睛,祈求又可怜,男人呼吸粗重了几分,开门跳下车,又碰的一下大力关上门:“平子,把我兜里的烟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