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年,一直嫉妒到现在。
兜兜转转陪伴在她身旁的仍是陆韫,自始至终都是陆韫。
他的嘴角往下拉扯,露出一点伤怀的味道,对杭锦书缓声道:“我想要的,你给不了的。”
杭锦书心里不知为何蒙过一层涩意,她竟在盼望荀野能“趁火打劫”一次,“自私”一次,说出还想要与她破镜重圆,她清楚,如果荀野这麽问的话,她是一定会答应的。
原来她是想与荀野重新在一起的,这一次她不再会怀揣目的与偏见地审视他,把他的缺点故意在心里放大,也不会蒙骗自己对他只是虚与委蛇,从来没有一点儿真心,更不会,在他满心欢喜想要与她天长地久时,故意泼他冷水,害他难过。
她在婚姻里干了许多十恶不赦的事,恐怕是再也没有资格拥有一个爱自己到骨子里的人了。
杭锦书眼眶酸涩,她慢慢起身,俯视荀野下坠的眼帘,“也许你只是还没想好,没关系,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也可以。我欠你一个承诺,一个愿望。今晚丹墀阁内所有人都是见证,等你想到了,你就可以向我许愿,只要我做得到的话,我一定满足。”
*
杭锦书走後,鸩羽长生的毒又席卷出来地发作,害他痛得打滚。
这一次发作好像更惨烈一点,银针压制不住毒素後,反扑的感觉更如十倍。
荀野一次更比一次体会得深刻,为何有人会挨不过鸩羽长生的毒发,宁可自尽来结束苦楚。
实在是太疼了。
锦书要是知道他是在这样的疼痛中受尽折磨地死去,可会为了他难过得掉一滴眼泪?
可有些小娘子爱哭,锦书却不爱哭。
或许也不是不爱哭,只是从来不曾把他放在心上而已,所以也不会在他面前掉泪。
以前荀野总觉得不平,他付出不比陆芳歇少,为什麽就始终得不到她的心,为什麽她就始终不肯正眼看他一眼。
可是现在荀野又觉得自己是无比幸运的,好在这世上没有人牵肠挂肚于自己,应当也就没有人会为了他的离开悲痛。
荀野想自己这一生已足够波澜壮阔,赴死的时候,就不应再兴师动衆,最好是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从容地等待死亡降临。
他从军以来杀伐无数,历经大小数百场战役,手底下不知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孽债难消,所以他咎由自取,得来了报应。
原本他不相信鬼神因果之说,从不语怪力乱神,近来是愈发爱胡思乱想了。
捱过天亮,疼痛渐渐消散,荀野知道自己是又死里逃生了一回。
今早需要面圣,更衣时,荀野特意地问了已经还俗的大和尚:“你说世上真有拔舌地狱,如我这等满身罪业的人,要是被阴曹地府勾走了,会不会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苦慧笑了下,为太子寻来他面圣的公服,道:“殿下何时也开始思量这些?”
荀野为自己套上柔软的素衫中衣,将自己规矩地收拾好,领边也压得工整,回答道:“我就是想,万一真永不超生了,岂不是连来世的机会也没有了?”
苦慧为荀野抖开衣袍的手蓦地一顿。
自中毒後,荀野看起来很冷静地接受了一切,从不曾怨天尤人。
苦慧也是今日方知,他究竟有多不甘心。
这一日,荀野踏入了太极宫面见天子,天子知道他的来意,不耐,不欲接见。
荀野在太极宫的正殿之外等候,一直到黄昏,皇帝拗他不过,终于赶了殿中监,放荀野进来。
太子夜入太极殿,与陛下秉烛彻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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