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野终于意会到了锦书今晚不可言说的行为妙处,他翻身将之一掌扣住,就着微弱的火烛光,俯身凝视杭锦书的美眸,漆黑而深沉的眸光,犹如子夜之中野狼的绿眼,瞧着便让人发憷。
然而杭锦书仗着春情丹,却是丝毫不惧。
荀野低头道:“夫人,我怕伤了你,一直隐忍,你知道我忍得多痛麽?”
杭锦书的脸颊像是重新上了一重胭脂,泛着透亮的红雾,那双眼眸也愈发春水潋滟,缠绵跌宕,剪水双瞳中渐有水色蔓延,熠熠生辉。
无辜的眼,轻轻闪烁幽光。
仿佛在问,谁让你隐忍了。
荀野一咬牙,抵叩山门,在叩关攻城之前,仍要问:“你现在把我掀翻也还可以。”
杭锦书道:“翻我吧。”
水光动荡的眸微微一晃,漫溢出无边春潮来。
她颤栗簌簌地等着,藤蔓柔软而娇娆地翻过了一点,那堵墙主动地朝着她靠近,绿树的丫杈刺挠着伸进来,扎得藤蔓瑟瑟发抖,浑身上下都颠颠的,自有一股无法言说的妙处,她不禁仰起了头,发出一声缠绵的喟吟。
“荀野。”
“在呢在呢。”
“荀野……”
她忽地泪如雨下,紧紧地缠绕住了跟前的绿树,雨水倾盆而下,打湿了彼此的根茎。
“锦书宝宝。”
荀野还是有条不紊地回应着她,弓弦已张,箭已发出,但去势不急,不过是温柔地穿过花团锦簇的云径,在那最深的花海之中与她同频遨游,妙到毫巅。
风鼓过一阵,吹动着幔帐,帘帷曳曳如水。
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
风停了,雨亦收。
荀野抱着杭锦书,柔声安抚着她那股伤心与满足混合着送到极致的情绪,安抚着她从极致当中脱身出来:“还疼麽?”
她向来嫌弃他是个粗糙的庄稼汉,荀野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对,不过这种东西,只要两情相悦,彼此总能无师自通。
杭锦书等着他的长指来擦拭自己眼角的馀泪,缓缓地摇了一下头,只嗓音仍是哑的,带一种久哭过後的撕扯感,轻轻地道:“不疼。”
她在他怀中仰起头,看着似乎仍有一点不可置信的荀野,杭锦书泪眼朦胧地绽开了唇角,嘶声又道:“很舒服。很好。荀野,我喜欢这样。”
荀野不敢完全相信,尽管心已砰砰地跳动了起来,他艰难地忍着激动的心,“真的麽?锦书你真的不必安慰我,我知道我还有很多不够的地方,但是——”
“不是你的问题,”杭锦书打断了他的话,“一直是我的问题。是我放不开,不愿意接纳你,之前才会疼。”
虽说都是夫妻,可交流这些总是让人赧然,荀野是个实干派,也会羞窘,他无措地眨了眨眼睛,搓了搓手,振作着问怀中的锦书:“那,那还能有下次麽?”
她自是点头,“嗯。”
荀野喜不自胜,感激涕零地抱住了杭锦书,亲吻她湿漉漉的发丝丶汗津津的额头,一面亲一面忍不住称颂她:“夫人,你是我的女菩萨,对我最好的女菩萨。”
杭锦书被他说得脸热,推了推他,发现推不动,板着脸让他不可再说这些:“少看些不正经的书,说的一句什麽话,谁是菩萨?谁的菩萨让人这般……亵渎。”
荀野说“好”,这种话他今後不再说了,杭锦书又觉得滋味不对,还有些贪恋荀野动情时说的那些露骨缠绵之语,又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过程里你可以说,别的时候不许说。”
荀野又回应“好”,总之他心满意足,幸福得整个人要冒出泡,万千情意无以言表,唯有一次次用力拥抱住他的锦书,心尖颤抖地亲吻她的脸和嘴唇。
“锦书。锦书……你对我真好,我快死了,我从来不敢想自己会这麽幸福,我以为你永远都不可能喜欢我,你怎麽会喜欢我……”
她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也是他逆境绝地里的救赎,他怎能不感激涕零。
杭锦书温声细语,掉过了头来哄他:“荀野,你很好。真的很好。我会喜欢你,一生一世都喜欢你的。”
荀野埋在她怀里,颤巍巍地点头,过于慢涨的幸福让他受宠若惊,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拨开浓雾彤云,自有一线天光照入深渊,拉他出来。
“阿野。如果做帝後,一定会需要继承人吧。”
荀野倏地擡起头,眼尾涨得通红的眸,定定地望着。
忽然忆起从前她每回都会在这时候支走他服药。
“锦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