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都要演,那不如就玩把大的。
在宋思听的构思中,她继续和黄炎接触,一边观测他的行动,给他传递半真半假的消息,一边给他营造出她左右摇摆,犹豫不决,但是确实是开始怀疑李牧迁的感性形象。
之后就是等,等周曼茹醒过来,或者黄炎的进一步动作。
如果届时,周曼茹手上有证据就好,直接交给警察,就可以给黄炎定罪。
但要是周曼茹手上没有证据……
宋思听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有两个目的:第一,由黄炎带入地窖,这是确定他绑架囚禁林德飞的关键一环。第二,让黄炎亲自承认他杀死了宋拜山。
黄炎谨慎,杯弓蛇影,到目前为止,一切行动的目的都是为了之前的事情不暴露。让他自己承认罪行,只有一种可能,是他知道自己将会永远不得翻身。这个好办,警察过来抓人,自然代表他干的一切已经暴露,她再在话语上稍加引导,不难套出黄炎的话。
只是另一点,一时间,宋思听还真没想好。
一个那么谨慎的人,会在什么情况下主动把自己的秘密敞开。
“所以你告诉我没有证据,且你失手杀死了李牧迁。”
黄炎了然,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宋思听看着他,没有否认,点点头。
人会在什么情况下主动把自己的秘密敞开?面对死人的时候。
她装作杀死李牧迁,一是将自己置身只得依赖他人且迫切想脱身的位置;二是借由命案的冲击,让黄炎也跟着紧张起来,失去冷静判断;三是这件事发生在她去找证据后,黄炎万分关注的就是这件事,她在去完之后激动到要杀死李牧迁,给了黄炎几个足以蒙蔽他的关键信息。
——黄炎的误导确实有效,她确实以为一切的真凶就是李牧迁。
——证据不足以给黄炎定罪,不然她不会对李牧迁下手。
——但确实是有证据这一物件的存在,即使她被误导,但是警察不一定,所以,黄炎要知道证据是什么,好彻底为自己脱罪。
最后,考虑到黄炎多疑的性格,宋思听特地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梳理了一遍,把要告诉黄炎的找到了证据的说辞改成了没有找到。
事实证明,她的考虑确实周到。
只是当时,同李牧迁讲述完,他的第一反应,是否定。
确实,宋思听要自己一个人去接近黄炎,期间万一不到地窖,在车上就被他杀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不会,”宋思听摇摇头,十分笃定,“我要求保障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再和他聊,他为了知道证据内容,一定不会提前杀死我。”
“再加上有警察跟着,我觉得我的安全可以保障。”
“李牧迁,”见李牧迁还想反驳,她赶在他之前开口,“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是死是活,都是我自己的命,你如果爱我,就让我自己解决。”
他的话卡在喉咙被她堵回去。
半晌,李牧迁才重重点头,他说:“好。”
“但是,”他话锋一转,“做戏做全套,黄炎出于谨慎,肯定也会找人来看我到底死没死。”
事实也确实是,黄炎手下的人来到湖中央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李牧迁倒在大片血泊里,心口的伤口实实在在,仿佛已经没有了呼吸。
看情况,像是死得不能再透。
于是他拿出手机,点开黄炎的聊天框编辑文字,只是才刚打完,还没来得及发出去,脚腕忽然被什么扯住。
那人顺着往下看,一只血淋淋的手,紧紧扣在他的踝骨。
一声尖叫卡在喉咙,还没来得急发出,四面八方不知道从哪围上来的人,当即给他按住,挣扎间,手机脱手飞出。
一名警察走过去,捡起来,看清上面的内容,按下发送。
“哈哈哈哈哈……”
事件还原到这里,黄炎想明白的,想不明白的,在此刻都清晰了解。
他笑起来,笑得很大声,笑得氧气都要用尽,呼吸不过来,只得拼命地咳。
宋思听放下听筒,她冷冷看着他这幅模样,心中百味杂陈。
不想再看,她推开椅子,正打算站起身。
却倏然见玻璃那头的黄炎又拿起话筒,唇贴着,不断翕动,一张一合,说着什么。
犹豫一瞬,宋思听缓缓坐回,还是拿起来电话,贴在耳边。
黄炎带着怨毒的声音自电话那头传来:“你很聪明,又很大胆,不输你爸,而且完全和他一样,没法让人不恨。”
“是吗,”宋思听微微挑眉,打断他的回忆,“这些话,建议你留着,等见了我爸,跪在他面前,和他亲自忏悔吧。”
“毕竟你输了,输得很彻底。”
宋思听笑笑,放下电话:“法庭见。”
她没有再看他,转身离开-
鹤城的春天等到五月才姗姗来迟。
这个时候,南方大部分城市早已经穿上了短袖,这里才慢吞吞地来到十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