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生的奶娃娃,只要伺候得舒服了其实不是很闹,方才抱出去之前奶娘就特地又喂了一道奶,把尿布也换了一轮,孩子自然就乖巧大胆。
可这小东西是个脾性大的,最经不得人折腾。本来还睁着圆鼓鼓大眼睛看自己,被亲额娘戳了又戳连口水都戳得顺着嘴角流下来,还不知道什麽是生气的娃儿,遵循着本能蹬了两下腿,哇一下就哭开了。
孩子生下来这三天,禾嘉跟胤俄两个什麽都没干,尽学着怎麽抱孩子了。禾嘉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养过孩子,现在顶多也就是孩子乖的时候会抱,孩子一哭一挣扎她就跟着慌了手脚。
“哎哟哎哟哎哟,这这这,何嬷嬷快来,我抱不住她了。”
其实一个孩子能有多重,小手小脚蹬踹几下也没多大力道。可就是这样禾嘉才不敢用力,捧着个孩子跟捧地雷一样,还是外间的何嬷嬷听见她喊,进来把孩子接过去这才解了她的难。
“你看看你,叫外边那些人见了你这幅样子,还以为你这个额娘多不喜欢咱们大格格呢。”
慢一脚进来的纳喇氏和乌拉那拉氏见着屋里这幅场景,赶紧摆摆手让丫头们都别跟进来,今天内院人也多就算是玩闹也不好让旁人瞧见了。
“哪有不喜欢,喜欢着呢。”
这孩子一落地身边就有四个奶嬷嬷四个大丫鬟六个二等丫鬟伺候着,更别提还有何嬷嬷管事,碧荷一天也要往厢房那边去八趟的看,轮到禾嘉这里,就剩个陪孩子玩儿了。
好多当娘的都说,怀孩子生孩子的时候的辛苦不算苦,孩子生下来到了要养孩子才是真较劲儿的时候。自己不用吃这一份苦,对孩子自然就更加只剩了喜欢没有半点不耐烦,毕竟辛苦的活儿都让奶娘和何嬷嬷干完了。
禾嘉这麽想也就这麽秃噜了,听得乌拉那拉氏不轻不重在她背上拍了两下,“也就你什麽话都敢讲,这要是传出去人家该说你这个额娘真成大撒手的了。”
禾嘉听了这话只笑,也不反驳。看着她一边笑又一边把被何嬷嬷哄好的大格格接过来抱着,几人又觉得她说得倒也没错,便也跟着逗孩子玩儿。
何嬷嬷好不容易才把怀里的小祖宗安抚好,眼看着几个福晋你一下我一下的,尤其自己福晋坏得很,格格的小脚丫从包被里露出来她也要去轻轻挠两下,转眼就又把小东西给逗弄得不耐烦了。
这次没等孩子哭,何嬷嬷就顾不得都是主子,把孩子从禾嘉手里接过去,直接带着奶嬷嬷回厢房那边去了。理由也是现成的,孩子尿了要换尿布。
等何嬷嬷带着奶娘和丫鬟都走了,纳喇氏这才缓和了笑意,“你也是,明明那麽喜欢孩子,非要做出这幅不着调的样子干嘛。”
“府里就我跟胤俄,他顾着外面,我是外面府里都丢不开手,谁也没法一天十二个时辰光顾着孩子。
说句不怕得罪人的话,这世上除了我自己,其他所有人我都做不到完全放心,咱们大人都难免有疏忽错漏的时候,更何况孩子。”
用不着说奴才下人,就是上辈子自己打工做牛马的时候,不也是在领导跟前乖巧懂事转过头就要背地里吐槽的。
如今即便捏着人家一家子身家性命,禾嘉也不觉得她们就能处处周到。真要是那麽周到,宫里和这些皇子府上夭折的孩子怎麽来的,真就是各个身体虚弱?不见得吧。
板着脸端着架子再怎麽唬人,其实也很快就会被底下的人摸清套路。只要孩子还没长大得能说得清自己的喜恶,禾嘉就没法百分百放心。
乌云倒是想过过去带孩子,可她也忙。禾嘉手头能信的就这麽几个人,更何况中间还夹着个何嬷嬷,既托付了一人就不好轻易改动。
就这麽着双方互相心里都有数,七分信任三分警醒地相处才是长久之计。毕竟自己连胤俄都还存着几分心没交代出去,对旁人又怎麽可能掏心掏肺。
自己对大格格又是想起来就要见就要哄着玩儿的态度,底下那些奶娘和丫鬟才更小心,谁知道主子什麽时候起了意又要见格格呢,这可比那些晨昏定省连时辰都掐准了主子难伺候多了。
“真说起来这是我这人心里摆不上台面的小算计,可没法子,有些事能大方有些事就得这麽一分一毫的算计,不算计等真出了事我到哪里找後悔药去。”
禾嘉挑着能说的像是扯闲篇一样跟几个妯娌说了,纳喇氏和春花两人还没生自己的孩子,但也越听越笑不出来,就更别提生了弘晖的乌拉那拉氏了。
她拉过禾嘉的手拍了又拍,眼眶都红了。想说什麽又觉得什麽都不好说。毕竟之前好些事是自己疏忽了,今儿幸好想着进屋来看看禾嘉,要不然这话自己没听着,说不得就要耽误了弘晖。
禾嘉说这话自然也是故意的,她和胤俄可以不巴着四爷,但多交好总是没错的。
再说禾嘉是真不愿以後四爷嗝屁继位的是那位四大爷,要是那会子自己跟胤俄都还活着,难不成还要给他去磕头,不如努努力把乌拉那拉氏和弘晖保住,磕头下跪的时候也能没那麽膈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