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禾嘉没接,虽说自己一向跟郭络罗氏没什麽往来,但这个时候再煽风点火就没意思了,便另起了话头继续说丰生格的婚事。
“今儿我本是要胤俄跟我一起过来的,可他说孩子的事耽误不得,赶早不赶晚就先去了七哥那儿。”
胤俄昨晚上确实是为了这事琢磨了半宿,要说嫁妆作为宗室女有内务府负责。
内务府如今胤禩的话比凌普的好使,他这些年身上烙下的直郡王一脉的烙印不是那麽好磨灭的,再过上十年都不一定能彻底斩断,眼下他只要还要点脸,就不能给侄女儿把嫁妆置办差了。
所以胤禩给直郡王的回话并不算推诿,万寿节预备的东西肯定是往多了备的,又都是顶好的。他是打算等万寿节过完了就紧着丰生格这边置办,就连十二丶十三的婚事都得往後排。
可皇室嫁女儿到什麽时候都不是光有了嫁妆就行的,胤俄琢磨半天还是决定上道折子,给丰生格好歹弄个县主的爵位回来。
有了爵位,出嫁的章程和陪嫁的配置就完全不同了。
到时候直郡王再多塞几家靠得住的陪嫁和护卫给丰生格,等到了蒙古就算那边真因为直郡王的关系给她不痛快,她自己守好了嫁妆扎稳了篱笆,每年朝廷还有给县主的俸禄摆在那里,这日子就能过得下去。
胤佑管着礼部,这事由他来提最名正言顺。也不用怕康熙不高兴,胤禔是长子,别看现在老爷子还生气晾着直郡王不搭理,可真到了较劲儿的时候试试?他的心还得是偏心两个大的。
“折子递上去不一定马上有结果,七哥你让礼部就按着县主的规制来操办,反正宁肯多了也别少了。”
“大哥的地位摆在这里,县主肯定没问题。就算这会儿折子被皇阿玛压一压,到了临出嫁的时候也肯定要给的。”
要说胤佑,确实是没想起这一茬来。因着身体的缘故他骨子里多少还是有些冷心冷情的,被他扒拉到自家人这个圈圈里的,他能把命掏给出来。可要出了这个圈子,任凭是谁他也没往心上搁。
今天找胤俄过来本是要说春闱和万寿节的事,被这麽一打岔也顾不上那些了,来回在屋里踱步,“这事你别管,折子我来写,大哥那边能知道是你的心意就行。”
“不行,本来就是我提起来的事,让你去挨骂啊。”胤俄摇摇头,这事是自己欠的人情,怎麽好让胤佑去触皇阿玛的霉头。
“我挨骂还是你挨骂有什麽不一样,就这麽定了,少啰嗦。”胤佑占着自己在礼部,一锤定音把这事揽了过来。
胤俄跟胤佑两人有商有量把这事给说定了,禾嘉跟大福晋这边也聊得挺好。
禾嘉在盛京和蒙古的人脉确实扎实,尤其是年前知道禾嘉要把扎克丹派去跟着新商队出去之後,原本起了点儿小心思的吉雅就彻底回头了。
先是派人送了好些毛色极好的皮子和山珍过来,之後还没出正月又派人送了两个婆子两个管事过来,那意思就是不管禾嘉有什麽事,她都义不容辞。
“今年皇上要巡幸塞外,我想着到时候嫂子把丰生格带上,我让我娘家那边把多尔济色棱带上,到时候有合适的机会让两个孩子也见见面。不是非要说话干些什麽,但见了总比不见的好。”
“再有就是我多一句嘴,嫂子不好在拘着丰生格了,到了蒙古可就不像京城,孩子厉害些爽利些都是好事,一昧的讲究规矩恐怕不成。”
“是是是,你这话是真说到我心坎上去了。要不说这事得求到你头上呢,咱们这麽多妯娌里,也就你外头的事能拿得起来,这事我和丰生格就听你的。”
行吧,虽说伊尔根觉罗氏这是打蛇随棍上,好歹人家听劝,就当是全了当初直郡王给自己的人情,这事不算难为人。
可谁知这边刚把事情说定,外边就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报信的婆子几乎是从门槛外边摔进来的,也顾不上礼不礼的了,“福晋,外头传了消息来,索额图索大人被宗人府带走了。”
啊?!
“说没说因为什麽啊。”这个时候就不用纠结什麽太子党直郡王党了,索额图这样的权臣真倒下来,对谁都不是一件小事,就如同当年明珠倒台是一样的。
婆子摇摇头,复而又道:“还没打听出来因为什麽,但听说九门提督已经带着人把好几家的府邸都给围了,看样子是要抄家。”
禾嘉脸色本有些难看,但随即便恢复过来,自家没掺和这一桩是好事,是天大的好事。倒是伊尔根觉罗氏有些担忧地拉过禾嘉的手,“这事,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伊尔根觉罗氏嫁给胤禔这麽多年算是看透了,爱新觉罗这一家子的父子,就没一个是好相与的。心眼子一个比一个多,还或多或少有喜怒无常的毛病。
要说胤禔不肯替皇上再当傀儡,硬生生从戏台上跳下来了,老爷子如今冷着不待见那是情有可原。
但胤俄管着兵部好好的呢,今儿这事就算要用九门提督也合情合理,可怎麽也得跟老十透个风吧。就这麽把老十晾在一旁,叫人家心里怎麽想。
“大嫂放心,我都明白的。”
到底明白什麽禾嘉自己都不知道,但她这麽说了伊尔根觉罗氏的脸色明显就更和气了。有时候就是这样的,一高一低的再和气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得劲。
现在见胤俄被皇上这麽狠狠落了面子,伊尔根觉罗氏心里那一点点不得劲就又散了,反而还能回过头来安慰禾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