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的移动,身後从蓝色草场内钻出的尸体越来越多,大多都是身穿黑袍的通天门弟子,他们快速的移动至红色的区域,纷纷朝着齐桉而来。
齐桉几乎两三步便踩入这片奇怪的红色烂泥滩内,距离石台的距离越来越近,不知为何,她左臂上的阴阳蜈越来越收紧身体缠住她的手臂,全身上下仿佛变成一团锁链,牢牢扒在她身上不肯下来。
还有一点点距离,这石台没有阶梯,只要爬上去就行了……还有一点点……她在内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只要爬到那上面,至少就跟这堆东西拉开了距离,只要……
齐桉的心狂跳的厉害,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喉咙内冲出来。即将到手的喜悦还未降临到她的身边,突然一道巨力拖住她的後腿,这血色的泥潭内一只手伸出,紧紧的抓住了她的脚後跟,
这血手从血潭内钻出,死死扒住齐桉的腿,没等她反应过来,更多的血手从血水中钻出,拽住她的身子就往後拖。齐桉往後猛的一踢腿,狠狠踹掉了这堆诡异的血手。紧接着猛的撑起身子扒住边缘,使出全身的力气爬上了这个中央的石台上。
这石台正中央刻着奇怪的石印,法文繁琐并且呈螺旋状汇集于正中央的一点,而在这一点正中,竖起了一支黑色的石棍,上面所刻印的,也是些奇怪的螺旋状石道。没等齐桉喘口气,身後的嘶吼声像是紧跟着她的步伐接近了这石台。
她往里退了几步,便看见石阵上刻着一句,徒儿不孝,未能守住师门。愿以血肉供奉尊师。永生永世在这里守护遗骨。
这话短短一句,齐桉疲惫的内心便被折腾的雪上加霜。合着她是一脚踏进了重中之重,不知这是哪位大能的孝顺徒弟在这守着自己师傅。
没等她吐槽完,石台下的血潭内一层肉泥堆聚集中在一起,没了骨头的肉身支撑不起来骨架,爬上来的时候掉了一地的碎屑。混合着眼球,牙齿,还有些血白腥臭的泥水。
“下……下去……不许……不……不许在”
这一滩肉泥说出话来,胳膊猛的拉长一把抓住齐桉的腿部,它似乎不能靠近石台,只能堪堪在外围的边缘,发力想将齐桉拖到下方。
这一滩烂泥的力气自然是不够,身後赶来的枯尸们围在石台下方,尸体踩着尸体,血潭中的肉泥像是蠕动的虫子一般顺着枯尸们的身体爬上去,在这肉人身上汇聚的越来越多,伴随着身型的变化,肉泥的头部自内向外漂浮出两只人眼,眼球转动,转了一圈後看向石台猛的往後一拉,让齐桉摔倒在地上。
这一下使得爬上来的枯尸也抓住她的後腿,一群尸体蜂拥而上,踩着尸堆拉住女人的下半身,成群的尸体集结在一起,势要将她拉下这石台。
人在快要死亡的时候,总会有一些预感,下身的血手与尸堆将她往後拖行,齐桉跪在地上,艰难的往前爬着。记忆中突然想到几个月之前兰可问她为何不待在琉璃亭的理由。这让她此时显得更加无力起来。
“师姐,我们辅修太弱了,要是没有人保护……还是待在琉璃亭比较好……”
“而且我们都没多少天赋……能安稳度过这样的一辈子就挺好的了。”
“如果走运,说不定师姐今年年末就能调离静心峰啦!”
石台下的尸堆越聚越多,血潭之中的肉泥集聚在他们表侧,将这尸堆汇聚成巨大的肉泥山丘,这草场中几百人的肉身汇聚在一块的血淤潭,是能将金丹期修士都能吞噬的至邪之物。
她实在没有力气了,齐桉的身体被猛的向後一拉,就在这几秒之中,左臂上的阴阳蜈突然移动,下方的足肢狠狠捆住齐桉的手,另一边的身子捆在法阵的中心石棍上,为了拉住齐桉,蜈蚣另一侧的头颅努力的围着石棍绕了一圈。
但仅仅就这样僵持了三秒不到,尸堆的力气岂是一只小虫子可以撼动,只见这阴阳蜈的另一只头因为这巨大的拉扯突然断裂,从中喷溅的红色液体沾染上这黑色的石棍。而这蜈蚣头,就这样掉在了石台地面。
但就是在这一瞬间,黑色的石棍突然爆发出一阵灵风,上方的刻印在这蜈蚣血的沾染下开始旋转,连带着巨大石台的正中央,金纹游离,万眼齐开,这一阵灵风将草场职中的湛蓝植物染成一片血红,就连拉着齐桉下半身的尸堆也被震飞数米。
自中心螺旋一道一道打开,从这祭坛中央,只见石棍宛如钥匙,开啓了半空中的一道结印,尸骨无存,徒留念想。就这样,一颗眼球掉了下来。
“师……师……师傅……”
这後方的肉泥蠕动着,从身体内断断续续喊出了两个字。
齐桉在这一瞬间挣脱掉这血手,踉跄着捡起在地上的蜈蚣与那眼球,女人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这石台外的枯尸和血人。
“你们都是想要这东西是吧……”她紧紧盯着外面这群枯尸,拿起这颗眼球。
人固有一死,但死法不同。大多弱者贱命一条,而没本事的人通常倒霉又犯冲,前世活了二十多年还有人挂念,这世弱肉强食,可怜没人再念着她的名字,不过死之前连一只小虫子都愿意对她好,倒也算是这一趟下山没白跑。
思来想去,她一介小小辅修逃不出这里,那索性拼了命,这墓外石碑说了以死证道,她倒也来试试。只不过齐桉没什麽道要证,别人都有大道,她的话,能在这里活下来就好了。
只可惜了还有一只二毛,她还没给自己的狗解毒呢。
齐桉一闭眼,强忍着恶心,把这颗眼球放进了嘴里。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