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一朝乌鸡变凤凰
赤袍少年坐在外面的巨石上,翘着二郎腿打哈欠。
百里平安旁侧各站一名侍女,一人手捧果盘,一人果物去皮,将里面的洁白的果肉托放在少爷嘴边。他刚在侍女伺候下换了身新衣服,看这小少爷如今的做派,仍谁都不会觉得他还有之前冷静的一面。就这样子,完全是个世家出来娇生惯养的少爷。
他坐在巨石上懒得下去,表兄百里奕的到来让他危机解除,平安瞄了眼这周围的侍从,大半都是百里奕的人,看他们现在群聚在这的样子,多半是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表面是来找他,实际上不过是顺手帮忙,找到後便让一群家仆待在他周围,看着他不要乱跑。
“喂,这地是有什麽好东西吗?他来找什麽?”百里平安转头看了眼旁边的侍女,擡头示意了下刚才那群人进洞的方向。
侍女听闻面无表情,就只回了句我们也不知,小少爷还是少打听为好。听闻这回答的平安切了一声,坐在石头上扫了一眼这周围,可谓是里三层外三层,把他围了个整整齐齐,就害怕他出了这圈一样。
百里奕站在石台上,旁边的百里清上前,将刚刚家仆在这所找到的东西递到少爷面前。这蜈蚣断头让百里奕眉头皱起来。
百里清道:“少爷……血淤潭暂时压制住了,这是我们在石台上找到的一个蜈蚣头部……”
这蜈蚣头一点生息都没有,口器与触须搭垂着,僵硬的躺在了百里清的手掌中。百里奕看了第一眼,眼神便冷了下来,他花费了三年的时间炼成後又失踪的阴阳蜈现在看来是找到了。只不过所找到的是其中一只断裂的头。
“喔对了,这石台的禁制已经被破,看来是蜈蚣的血所开啓。”
这阴阳蜈本就是用百里奕的血所炼,他体内有两根尸蛟指骨,本想着养这蜈蚣混合了自己的血来作开啓禁制所用的媒介,没曾想蜈蚣失踪就罢了,现在靠近石台,禁制也早已被人所破。他走近时那环绕在石台周围的血淤潭自动分成两道,这滩血肉模糊的黏稠物靠近时还会有低语,对着百里奕发出某种呼唤,紧接着为他让道一般裸露出石台埋没在血肉中的阶梯。男人缓步走上去,皱眉走到了中央内的一摊血迹旁。这血迹拖行了很长一断距离,百里奕的视线顺着这血痕望去,缓慢跟在後面,往北方向走去,下了石台又走了片刻,在这禁地内走到了一处暗河边。
这暗河旁侧的荧光植物上沾染了血迹,看这样子,估计拿了尸蛟遗骨的人是从这暗河内出去了。
百里清紧紧跟在三少爷身後,依现在这情景,只怕少爷这一趟是白跑了。好不容易算出这尸蛟新的遗骨所在地,却被不知名人先登一步,现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炼出的蜈蚣还断了头。到头来什麽东西都没拿着。
百里奕默默地望着这植物上的一点血迹,冷淡的面孔上看不出此事失利後的一丝悲喜与恼怒,他站在原地揭下了这片沾染了血迹的花朵,看了几秒後,便随手扔进了暗河内。目送这花朵顺着水流消失在视线中。
百里奕开口道:“命人把这附近的通天门尸体处理下,看看这一路上到底多少他们的人,出去後都机灵点,打听打听关于通天门的消息。”
这吩咐下来,百里清立马回首开始下达命令,身後的百里奕一转身,走回石台上那一滩血迹所在的位置,凝神化力从这半干的血迹中提取了一颗血滴子,随後纳戒中取出玻璃小瓶,将这颗血滴子放入瓶中。
他体内的尸蛟血能感受到这滩血迹中相同的气息,看来这人也吸收了遗骨,从这一路爬过去的血痕来看,想来融合成功後这血淤潭便把她认作了尸蛟,给她让了路放了她一马。
用着他的血炼成的阴阳蜈开了禁制,现在又抢了遗骨,莫名其妙就被人踩了一头不说,还免费给人当了劳动力,只怕这暗中人是故意找茬有心拦截,想到这,百里奕不屑的冷哼一声,倒是敢在他面前班门弄斧,有了这滴血,他倒是可以炼一匹尸犬,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人给揪出来不可。
俗话说富贵险中求,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人要是走了狗屎运,那就是一朝乌鸡变凤凰,山沟沟里生出个金蛋蛋。齐桉猛的睁开眼,猛的做起来,屡起袖子就差仰天呐喊五个字老娘发达了。怎麽着她也是半个穿越者,肯定有些异于常人的运气才符合道理啊!
她这边筑基四阶高兴的原地一起身,结果一个伸腰,只感觉胸腔被人打了一拳,差点下一秒跪地,愣是又要吐一口血出来。
“嘶……”齐桉吃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只得又吸气闭气,调理好自己的呼吸後坐在树底下。现在早已深夜,她虽然逃出了那暗洞,却又落得个孤身一人跑到不知名的地方来,她身上没有地图,这秘境内的出口在何处压根不知道,如果没有在关闭的那天及时出去,只怕到时得给一起关在里面。
夜晚的凉风一阵阵的吹,齐桉坐在树干旁的石头後躲避夜风,又是从河里出来,又是受了内伤,虽然吃了些清化丹梳理身体淤血,但终究是缓兵之计,必须得尽快出了这秘境找个安静点的地方炼药滋补,不然的话,要是遇见别的修士,只怕她刚得的机缘,下一秒就得断送在别人手里。
但人倒霉,也是不挑时间地点,她上一秒还在担心,下一秒便听到了一丝动静。这声音像从北方的灌木丛中传来。齐桉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将自己面前的篝火堆扑灭。火光太过招摇,这动静明显在靠近自己。她将身子往树後退了几步,紧张的在黑暗中看着北方的灌木丛,左手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呼吸声暴露自己的位置。
这煎熬让晚风和时间都变得停滞起来,齐桉没敢伸出头暴露自己位置,这窸窣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在夜晚的沉默中逐渐靠近了她所在的区域。
直到清晰的踩踏声响起,枝干被踩断的清脆近在咫尺,这声音却突然消失在原地。突如其来的静默可比骚动还要恐怖,这诡异的拉扯持续了有五秒,齐桉下决心回过头,悄悄从树後探出了一只眼睛。
只见这月色下一只白犬钻出,由于在夜晚,恍惚之间看到全身玉白,使的让人感觉这白犬在发着光芒一般。没等齐桉反应过来,对方却抓住了这一丝视线,莫尔格机警的一转头,嗅着地上的味道擡头,转头看向树後,与那眼睛对视了三秒,随後默默的走到齐桉面前,说实话,他没想到齐桉活着,那黑鳞将她吞入肚中时两人仅一线之隔的距离,他那时若是手再长一点,再迅速点,她也不会被吞入腹中。
但活着总归是好的,他寻着味道一路跑过来,一路上甚至都做好了看到残尸浮体的准备。虽然她现在看上去状态也并不好,甚至可以说狼狈极了,胸口全是血,头发乱糟糟,像是个疯子一样。
“我没在做梦吧……”齐桉喃喃自语,莫尔格叼着还魂草走来,将这草药放在齐桉面前,沉默地看着她。最後轻声了汪了一句,像是在同她打招呼。
齐桉猛的上手,为了印证自己没在做梦,抓着白犬的脸颊肉往两边扯了扯,莫尔格倒也随着她,没半点反抗。随後齐桉左手也捏住自己的脸颊,下了力气扯住自己的脸颊肉。这真实的疼痛感让她大喜,之前还在胆颤心惊的心情一扫而空,猛的一把抱住面前毛绒绒的白犬,将自己的脸颊埋在白犬的胸前。
扑面而来的温暖和熟悉的气味让她的神经放松下来,莫尔格就这样坐在原地,一直等到齐桉抱了有好一会,擡起头後笑眯眯的开始揉他的脸。
“二毛你是不是一直在找我啊?”
“二毛你对我太好了,妈……我没白疼你呜呜。”
齐桉蹲行,用下巴蹭着白犬的头顶,边说话边开始揉搓莫尔格的头部。
莫尔格面上毫无表情,随着齐桉怎麽摆弄自己,若是在之前她敢这样干,只怕他已经不爽头扭过一边,还会不客气的呜咽一声。但面前的女人现在眉眼弯弯,眼睛眯的像是天上的月牙儿一般,虽然样子狼狈的跟个疯子一样,但现在配上笑容一看,却傻里傻气起来。嘴巴咧得都合不拢,嘿嘿的蹭着他,像是重新拿到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
齐桉蹭着这绒毛,声音颇为沉闷,突然开口道,“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唉,真的,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她念叨了这话有两遍,接着突然沉默起来,在晚风中莫尔格的白毛被风吹起,冰冷的风让她感觉自己全身发凉,唯有抱着的白犬温暖的像个小火炉,齐桉吸了吸鼻子,开口又说道,“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句话让身侧的白犬垂下眸子,转头看了一眼齐桉。
好傻。这张脸在原地笑嘻嘻的傻乐着,在漂亮的月亮底下,这人傻的太耀眼了。但莫尔格还是轻柔的呜咽一声,像是在回应齐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