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尔格默默的转过头,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再搭理男人,头侧到一边去。
“咳,怎麽还为这事生气啊,男子汉大丈夫,怎麽能对这点小事上心!”男人站在一边,馀光看到了一旁莫尔格的样子,明白这男孩还在生气。
莫尔格对于男人不在乎的模样十分懊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这样说我,你还专门打趣。”
“嚯。”男人耸耸肩,“怎麽,人家这麽说你那麽伤心?我寻思着是狼是狗你都是我儿子,就跟你娘变成狼也是我媳妇一样。”
这话说完,莫尔格头一扭,眼睛一瞪,“不许带我娘!”
“好好好,不带你娘不带你娘……”男人一愣,然後又笑起来,“那就是,我们迦雅郡主……!人家可是说我如同一阵风吹入她心间,追着我而来……呵……”
他又开始吹牛,黑发男孩的恼怒被嫌弃替代,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看着男人,吐出八个字:“陈祁,你可真不要脸。”
这故事的版本在旁人的嘴里都是陈祁对北荒的黑珍珠一见钟情,死皮赖脸贴了上去,在中原一路同行陪在身旁,最终靠着伶牙俐齿博得了迦雅的欢心。紧接着又跟牛皮糖一样跟在後头来到北荒。
以上这些事,只要到了男人口中,都会变了样子,成了母亲也深爱着他,希望他陪在身边。
莫尔格懒得跟男人再计较,他知道陈祁这人性格奇怪,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直到男孩开口:“我不想去狼部那里参加什麽狩猎季,我讨厌那边的人。”
他开始拔地上的草,像是将厌恶发泄在花草上,一根一根连根拔起,扔在一旁,“到时跟他们见面,又得听他们嘀嘀咕咕……”他此时像是个正常的孩子,同之前在帐内那个沉默的男孩一点也不一样,在男人面前,莫尔格不耐烦的说着那群狼部的孩子,说完那群孩子,又讲起了之前落败于他的狼部纯血之子,语气里稍稍有些得意。
“这群所谓的纯血也不过如此,还以为有多厉害,结果也不过如此。”莫尔格笑起来,哼哧一声,表达了自己的骄傲。
男人站在一旁听着,没有打断他。
这些话说完,莫尔格突然沉默下来,过了半晌,问道:“这次狩猎季你们还会去吗?”
莫尔格:“……我老是闻到娘帐内药的味道,要是我这次又赢了,你说她会不会高兴?”
男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突然没来由笑了两声,陈祁其实长得白净,留胡子是为了显老,据他自己所说,是因为迦雅喜欢粗狂一点的男人,所以自己便留了起来。
“不愧是我儿子!唉,跟那些狼部的傻小子们一点都不同!”男人笑起来,“你娘要是知道你为她这样想,肯定会高兴。”
莫尔格听到这话,不由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确实早慧,血缘之间的关系总会有些直觉与心灵感应在里面,自从母亲生病,他的鼻子便能闻出来。以前娘亲的身上是花香,气味像是草原上的格桑花,清淡中夹杂了一丝甜香。
这花香中掺了点药草苦味,他很快便发觉了。
他在母亲面前不爱说话,绝不会给她填麻烦,那些骂他杂种和背後嘀咕的人更是不会传到母亲耳中,现在她生病,自然得想办法让她高兴起来。
至于这些有的没的一些唠叨,他跑来跟陈祁说便是了,反正父子两这点倒是有默契,陈祁也不会跟迦雅说这些事。
“不过……这点事你还是别太放在心上了。”男人转过头将他拎起来,用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这事还是交给你爹我吧,至于你……还得加把劲,到时又遇见那群背後说你坏话的傻小子,可是只能靠自己解决。”
陈祁笑起来,吹了声口哨,打趣道:“你爹我可是只为你娘,所以你只能靠自己好好活下去。”
莫尔格从帐内出来,萨坎紧跟着在他身後,此时以将近深夜,玉狼部虽挽留过二人休息一晚,但被莫尔格婉拒,便也没有继续强求。
迦玉最终肯首,玉狼部本就低势,这突然而来的苍狼之子带着迦雅的玉环,此前所说的话又意味着他亲近母族,这迦雅之子要为母亲复仇,内外联手,确实可以让乌狼一脉措手不及。
再加上她自身元婴五阶的实力,这小辈就算有异心,也在她可以掌控的范围内。
夜晚的风拂面,萨坎紧跟在白发青年的身後,这一路发生的事让他有些愕然,萨宛大人让他跟在郡主身後帮忙,可是同行到现在,他突然发觉到大人的真正用意。
说是帮忙,只不过是在尽护卫陪伴之责罢了。
面前这年轻郡主,心底里藏的事远比想象中的还多,夜空中的白发身影耀眼,萨坎却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前方的人身影虽如月白,但不知为何,却像是覆盖在一片阴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