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恒冷冷地扫了一眼垂头跪在地下的萧姨娘:「本官听说有人砸登闻鼓状告本官,故来亲自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莫善行见他愠怒,陪着笑脸在下头和稀泥:「都是家事罢了,想来是其中有什麽误会,若是没什麽大事,早早结案,大人好方便回去休息。」
说完,他又转头向萧姨娘:「萧氏,你仔细想清楚,这可是朝中的吏部尚书,若是你没什麽大冤楚,早早撤诉,本官念在你初犯,可以免了你的流放之刑。」
「冤楚?」萧氏眸中含泪,「我无冤楚,但我儿有冤!我儿命丧黄泉之时,他父亲犹然在想着如何讨好亲家女婿,我儿草草下葬之时,他父亲就已然在想着何日休掉发妻,另娶一房!吏部尚书又如何?你们怕他,我也怕他,可他管天管地,管不住生死,更奈何不了我这将死之人的一张嘴巴!」
宁恒心下听得十分恼火,这若不是在堂上,他就要一耳刮子赏给萧氏了!
这个贱婢!信口雌黄!明明停妻再娶是她先提议的,怎麽如今全咬到了他一人身上?
但这是在堂上,他只得压下怒火,低声劝道:「我知道棠儿死了你难过,为此你一直嫉恨夫人,这些都不是大事。棠儿是你的儿子,也是我唯一的儿子,你想给他公道我也想给,若是你跟我回去,我保证……」
「郎君可知道,棠儿自娘胎生下起,就不能吃湖鲜,一吃就浑身瘙痒,四肢发满疹子?」
宁恒一愣:「那他每次同我吃湖鲜时,都……」
「你不知道。」萧姨娘蓦地打断了他,「你不会为他去讨任何公道,只是在骗我撤诉,同你回去。若我随你回去,你会将我绑起或者发卖,或者做对你自己有利的任何事情。」
宁恒被她戳中心中所想,面上有些绷不住:「一派胡言!」
萧姨娘冷冷道:「胡不胡言,还请大人请上杨家女,一问便知。」
莫善行无法,无奈向下发问:「杨家女到否?」
「回大人,已到多时。」
「宣杨家女入堂——」
杨云请一身月白素衣,弱质芊芊,头戴面纱斗笠,款款步入堂内。
「民女杨氏,叩见京兆尹大人。」
「杨氏,有人控告吏部宁尚书已有妻室,却在妻子还在时,再度向你求娶,是真的吗?」
「不错。」杨云清笃定点头。
宁恒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原本该成为他新妇,却此前从未谋面的杨云清:「杨家姑娘,你家乃世家大族,停妻再娶说出去於你我两家都是天大的丑闻,话可不能乱说啊。」
他在警告杨云清注意自己的名声。
可杨云清却摇了摇头,向着莫善行将头一磕:「府尹大人明鉴,我杨家确实有与宁府结亲的想法,但做人平妻之事,我杨家却是绝无可能!」
宁恒有些震惊地望着杨云清。
「因为……」杨云清顿了顿,随即朗声道,「向杨家求娶民女的人,并不是宁尚书,而是已故的宁尚书之子云棠郎君!」
*
同一时间,宁府。
宁不羡歪靠在座椅上,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昨晚已经去信,和杨家人商量过了,只要他们和萧姨娘都咬死,当初向他们求亲的是死去的宁云棠,而不是我父亲。是他自己死了儿子还动歪心思,想要求娶原先的儿媳,乱了伦理纲常。这样,夫人您无辜,杨家也无辜,杨家女得解脱,杨家的颜面,也算是彻底保住了。」
宁夫人捧着茶杯,淡淡一笑:「不羡,你说我算不算选的你说的那条绝对不能走的路?」
「不算,夫人女中豪杰,比不羡强多了。」宁不羡真心恭维道。
宁不羡当初想的是,即便宁恒再可恶,他也是一家之主,所有人都要依着他傍身,即便她有想过宁云裳未来能接过宁恒的位置,但那前提也是,宁恒在这个位置上平安。她从未想过,真的把那个原先分樱桃的人揪下来是个什麽景况。
宁夫人其实原本也想,不如放宁恒一马。
她虽然将那挑唆的种子送去了挽月楼,但心中倒也留着一丝回转的馀地。
若是宁恒肯真心认错,向她道歉,她也可以当作此事从未发生过。
那一晚,宁恒确实道歉了。
不过,他却不是在自己道歉,而是在她跟前替萧氏道歉。
「都是萧氏那个贱妇的错!」他信誓旦旦,「是她一时蛊惑了我,这才犯下如此过错,将来若是大都护问起,你尽可拿萧氏去平忿,我绝不姑息此女!」
宁夫人一向厌恶萧氏要多过宁恒,可如今听到他这麽说,也忍不住瞠目结舌,心下感慨这男人的无耻劲。
当初向我父亲三书六礼求娶我的可是萧氏?
与我新婚之夜结发同心的可是萧氏?
若是你宁尚书不愿意,萧氏难不成还能绑了你去同杨家女成亲不可?!
一时间宁夫人觉得眼前这个已然发福的中年男人是如此的面目可憎,甚至在回想,自己年轻的时候究竟是看上了他什麽,才会捧着西北军那麽大的权势,下嫁於他?
他是不是忘了他当初一介七品边境小官,是如何在她父兄跟前发誓的?
想不明白,那就不再想了。
宁夫人几乎是在心里捏着鼻子,像是看死人一样,看着一无所知的宁恒宽衣上床,随後还以为自己已经将人哄骗好了,乐呵呵地拍了拍床沿,示意夫人上床同寝。<="<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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