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上药边问:「如果二郎当时没有过去,你怎麽办?」
「我会立刻自己打翻蜡烛油灯,然後把罪责推给史嬷嬷。」
「若是她反咬你一口呢?」沈明昭手一重,拉扯到伤口的宁不羡立刻忍不住「嘶」了一声。
她的眼中含着真实的,生理性的泪花,狠狠地瞪了沈明昭一眼:「我知道跪佛堂的事不会轻易过关,已经让阿水事先准备好了一份抄好的佛经。试问,新妇如此乖巧,却仍旧被刁奴恶意殴打,老太君还会不会相信,是我故意放的火呢?」
沈明昭睨着她腿上的伤口:「伤敌一万,自损八千,是为愚蠢。」
宁不羡悠悠道:「如此苦肉计,却能让东家对我心疼至此,此谓放长线,钓大鱼。」
沈明昭上药的手一顿,挑眉:「我心疼了吗?」
「哦,你没有吗?」
他上药时手指上粗糙的笔茧,划在她的肌肤上,温柔得令人心惊肉跳。
宁不羡笑吟吟地盯着他的眼睛,慢慢凑近他。那双眸子狡黠如狐,灵动如猫,瞳孔中跃动着陌生的星火。
鼻尖相触,他们近到只有一息之间。
柔软丰腴的唇珠,似乎下一秒,就要扫上他的唇。
沈明昭的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呼吸有些紊乱。
他明白,只要微微上前一步,他就能吻上那张只会让他恼怒不堪的嘴。
它总是刁钻古怪,说出一些让他听了或不高兴,或哭笑不得的话语。可它如今就在唇边触手可得的位置。
纵使上前,纵使荒唐,他也能想出无数理由来解释这一瞬的冲动。
但,能够如此吗?
应当如此吗?
宁不羡一瞬不转地盯着他的眼睛。
她想要看看,她是否真的刺破了一个不可窥视的秘密,又或者,她是否能够恰好等到他心理防线崩溃的刹那。
然而,没有。
许久,宁不羡的鼻息间发出一声轻笑,随即退开一步,语调轻快:「既然不心疼,那今日东家又为什麽要为了我和老太君据理力争呢?」
沈明昭的呼吸慢慢平稳了下来,仿佛方才那瞬间的紊乱,只是一场错觉。
他慢慢放下那只上好药的手:「兴隆布庄收归你手,若是亏空过大,你要写欠条给我。」
宁不羡脸上密不透风的微笑终於龟裂:「我从哪儿还?」
沈貔貅微微一笑:「自然是,你的五十两月例。」
「那如果我赚了呢?」
沈明昭抬眸望着她,似乎终於了解了她的真实想法:「你想要多少?」
宁不羡伸出一根手指。
沈明昭讶异:「一成,这麽少?」
「毕竟是您是东家,我也就是您名下的掌柜罢了。」
沈明昭狐疑地看着她,显然不信这个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