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自己吃瘪向来是开心的。
内心争斗一番,左颂世才敢抬眼去看躺在床上的人。
黎筝瑞却双目紧闭,额上出了不少汗,身子不受控地发抖。
似是感觉有人来了,他睁开眼。
大抵以为是姜弘遇,对上视线时他毫无防备。直到逐渐认清他,眼里的惊讶很快又被迷茫盖过,成了半醒不醒的状态。
“你怎么来了……”
他微微动嘴,毫无气势。
左颂世本就凉的手愈发冰冷,仿佛全身血液倒流。
他怎么会病得如此之重?
左颂世不自然地挺起胸背,偏过头。
“这不是还能说话么?”他拔高音量道。
姜弘遇在一旁候着,胆战心惊。
“将军他……难受得很,意识模糊,身子也不舒服。”他看着将军硬编。
床上的黎筝瑞微微一掀眼皮。
故陵王没看着他,甚至没站近,连脸都看不清。
自己方才那模样,俨然是上钩的鱼,他应当知道他的计谋已经奏效。
他以为自己病重,不该更是快活?
话里却听不出一丝高兴。
反而有些……担心,夹杂着些其他不愿让人知道的情绪,低低闷闷的,像是要下雨的黑天。
偏偏他不想让任何人淋这雨,只是自己忍着。说话都说不重,只能掐着嗓子,撑起些一吹就破的气势。
姜弘遇以自己伤重为由引他过来,他来的如此之快,不就是为了装好人?
黎筝瑞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哪儿都使不上力。
生出种踩不着地的虚感,窝火中藏着些许忧惧。
他盯着故陵王的飘飘衣袂。
衣裳挺宽大,人瘦得只有副骨头架子。
戴这么多配饰,走个路都丁零当啷,生怕有人不知道他来。
说不定哪天走在路上,整个人就被压散架了。
也就脸好看些。
不对,脸也不好看。
男不男女不女的脸有什么好看的!
他还傅粉,再抹几层,比死人都白。
也就是那双眼睛勾人。黎筝瑞想。
可是躺在这里看不见。
左颂世对黎筝瑞的反应浑然不觉,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
黎筝瑞伤势一点儿都没好转。
也就是说,姜弘遇没有写信出去。
只要他写了,冯自综在回信时定会附上敷药。
冯自综在府外,他在府中做再多事,也影响不到他们外边,只能是姜弘遇这里出了问题。
而照之前的经验判断,是自己做了什么,导致剧情线改变。
又是因为自己。
左颂世心脏骤然抽了一下。
他沉下气问姜弘遇:“黎夫人近日还有什么症状?”
姜弘遇下意识答道:“回殿下,夫人自搬进这屋子便发了高热,不过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