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凉的劲风随着一行人推门而入,掀开挂在床边的帐幔,窜到黎筝瑞脸上,将尺寸之地的闷热尽数带走。
身边压实的触感也倏然消失。
黎筝瑞眼睁睁看着故陵王回头,起身,远离他。
那点儿微小的热源也跟着不见。
他连握拳表示不快都失了力气,只能微仰起头听着故陵王淡漠的声音。
“来了?给他瞧瞧。”故陵王道,“别死在孤府上,晦气。”
黎筝瑞骤然攒眉。
这故陵王,在自己面前一幅可怜样,似乎人前的狠戾都是他装出来的。
事实恰好相反,这人根本是在耍着自己玩。
床边触感彻底消失,黎筝瑞才堪堪记起。
那日他偷听见的谈话总不能是假的,是自己又被这狗王爷骗了。
如今他厌恶的模样,才是他真实作态。
再者,他没有对自己好的理由。
黎筝瑞敛了眉心,重新闭上眼。
既然故陵王面上要善待自己,不如好好利用。
府医留着山羊胡,年纪有些大,还在不断地捋着自己胡子。
方才高公公什么话都没说,就要把他架过来,他还以为是殿下出了什么大事,人还没见着便先出了身冷汗。
他颤巍巍地行礼,扶着药箱朝黎筝瑞走去。
还好出事的不是殿下,否则这长期的饭票就要没了。
高公公他是常见,就是这新来的小厮,他觉得眼生。
不过看他挺热心的。自己被高公公扯着一路过来,有些吃不消,这小伙子还一直扶着自己。
就是高公公要把自己往前带,他却总把自己往后推,他被两人夹着,像是要被扯开一样,吓得他胆战心惊。
大抵是新人遇事慌乱,一下子没找回魂来。
姜弘遇看着府医的背影,偷瞥一眼黎筝瑞。
将军,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故陵王不懂医术,还能蒙混过去,现在府医来了,只能靠将军随机应变。
左颂世敛了情绪,就近在最近的凳子坐下,发觉喉咙有些干。
他四下看了看。
怎么没见杯盏?
看来是各方面都“疏漏”了些,若是要喝水,怕是只能让姜弘遇一趟趟专门去接,极不方便。
没药能敷,连水都难喝到,他怎么好的起来!
左颂世心下着急。
"孤口干。"他秀眉一蹙,表情似是娇嗔,话语冰冷得如同兴师问罪,“这房间怎么连个杯盏都没有?”
高大蛾擦擦汗。
这房基本上废弃不用,更别提住人了,当初主子默认,他还以为就是要刁难一下这将军呢。
“他好歹也是孤的侍妾。”左颂世冷笑一声。
他眉尾微微扬起,落在苍白脸色上显得奇谲,嘴角浅浅勾着,非但没有笑意,倒是使人遍体生寒,活像是话本里常用来吓人的美艳妖精。
“孤以后要是想办他,完事了你让孤上哪找水喝?”
府医刚拨开瓶塞,手一抖,差点整个瓷瓶掉在黎筝瑞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