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筝瑞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就是受着不止于此的重刑。
左颂世呆愣好一会儿,忽然问道:“你的伤怎么样?”
他恍惚想起,黎筝瑞昨晚说了,那三辆轿子是他弄坏的来着。
但他好像没说为什么。
好像又说了?
左颂世揉揉额角。
他有印象,好像夸过黎筝瑞舍得动脑子了,大概说的就是这事。
黎筝瑞是想借以天谴的名头,好为他后面除掉自己寻个正当理由吧。
既然他能破坏轿厢,想来上半身已经活动自如了。
左颂世想起近日他的行为,的确是没什么大碍。
这样看来,他腿脚也会很快恢复了。
这才过了多久?
左颂世揉了揉额角,眉眼不自觉地垂下。
黎筝瑞只要身子能完全恢复,后面一切都如同势如破竹,自己也要顺理成章地退场了。
好像自己还没熟悉这里的一切,便要离开了。
也没好好和黎筝瑞说过话。
两个人都是虚情假意,好像还不如隔着文字看他。
黎筝瑞看着他忽然没精打采的模样,嘴巴动了动。
“就那样。”他道,“反正伤好不好,都回不去神京。”
他看不出左颂世希望他好得快些,还是慢一些。
提及这个话题时,他忽然觉得那段在大牢里的日子很遥远,仿佛是上辈子的事。
他现在正安稳地坐在轮椅上,身上干爽,该吃的该用的一点儿不少。
那时的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在家之外的地方,过上这么平静的生活。
左颂世眉头微微一皱。
自己虽然提点过他,让他不要太过相信皇上,但他首先不一定会听自己的,就算听了,如今无凭无据,他不会贸然怀疑一个他始终信任的人。
他正应该是着急回神京的时候,怎么会说这种话?
难道是故意让自己放松警惕的?
“黎夫人这么想回神京?”他笑道,“不必担心,只要皇上认为夫人是清白的,回去不是分分钟的事?我这个做夫君的脸上也有面子。”
他抵着黎筝瑞的肩,撩拨一下自己的头发。
黎筝瑞盯着他的眉头。
他不高兴。
黎筝瑞一直不明白左颂世究竟想做什么。
费尽心思把自己接到垣州来,就是为了解救自己,然后什么都不要?
他知道左颂世对他的心思,本以为左颂世会主动向他示好,他们两人一同合作,也不是不行。
没想到他咬死了这个恶人的名头,不单是不让自己知道,就连其他在府里待得更久的人,都不曾察觉。
他不想让皇上戒备,能够理解,但做到这个份上,是否有些矫枉过正了。
而他似乎早就计划好这一切。
黎筝瑞隐隐能感觉到,左颂世要把自己推回神京。可没有皇上的旨意,神京哪能说回就回?
左颂世比他更明白这点。
他是有把握,觉得皇上会还自己清白?
但他先前便和自己说过,皇上并不如自己想象那样,是单纯地被蒙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