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先前与他所经历的一切,在左颂世看来都是可以随时舍弃的东西,他可以毫无顾忌地离开。
包括我。黎筝瑞想。
我不会让左颂世死。
黎筝瑞轻轻出了口气。
多大点事。
左颂世执意要自己杀他,他不杀便是。
就凭他那软绵绵的手腕,还能强迫自己杀他不成?
他不仅不会让左颂世死,他还要带左颂世回神京。
这事要瞒着他,他没有准备,自然找不到容身之处。
他便可以住进黎府,与自己待在一起。
黎筝瑞腕骨抵在桌边,隐隐发出阵痛。
他有的是时间,等左颂世开口,等他与自己商量垣州、朝廷还有百姓,或是说各种乱七八糟的事。
只要能听见他说话,看他眉眼带笑,不再为些尘垢秕糠之事忧愁。
“菜不合胃口?”左颂世忽然问他。
黎筝瑞顿了顿,拿起银箸。
他意识到这桌菜为何乍一看是不同寻常。
左颂世口味要清淡些,先前桌上的菜大多也是清淡如水,他吃着吃着也就习惯了。
可如今桌上的好几道菜,明显口味更重些,左颂世当是吃不太惯。
倒是自己以前常吃的味道。
黎筝瑞忽然有些手足无措,伸手夹了一筷子最淡的绿叶菜。
左颂世静静动着银箸,看一眼那菜盘子后,抬眼。
他不言语,视线便收回去。
黎筝瑞食不知味。
他知道左颂世刚才总有意无意地看他,似是要和他说话。
或者是,在等他说话。
他却不知怎么开口,甚至不敢如以往那般大大方方看回去。
左颂世见他没说话,以为他是默认。
“你口味变化挺大。”他道。
“以前的吃腻了。”
黎筝瑞舀了勺全桌上第二淡的碧涧羹,想也没想塞进嘴里。
“你变了很多。”左颂世忽然道。
口中银箸缓缓抽出,他看向黎筝瑞,笑了笑:“这儿可也有让你改观的地方?”
黎筝瑞心下一悚。
他问的是垣州,实际上不就是在问自己对他的印象么?
黎筝瑞迟迟未答话,左颂世也不着急,问完之后目光便有些放空,似是在想其他的事。
他在想鲁妙贞说的话。
“他需要有人为他死吗?”她问,“要牺牲别人去帮他,他不会觉得自己很没用吗?”
左颂世心下一空,勉力维持住脸上的笑容。
他见事态有些收不住,改口道:“我随便说说,你别当真就是。”
“你看起来不像是随便说说。”鲁妙贞撇着嘴。
左颂世吐了口气,摸摸她的脑袋。
认真的模样也太像黎筝瑞了。
“他讨厌我。”左颂世蹲下来平视她,放缓语气,“所以他不会知道我的想法,明白么?”
鲁妙贞眨眨眼:“你怎么知道他讨厌你呢?他亲口和你说的吗?”
左颂世嘴角溢出一丝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