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绞尽脑汁,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又想说他该好好上药,还想说他的腿又细又白,应该多注意身子。
思绪万千,堵在喉咙里,最后只能接回原来的话头。
“……我帮你擦。”
他的手迟迟不敢动,反倒蜷了一下身子,试图不动声色地掩住某个地方。
他也不敢看左颂世,生怕自己的欲望被他发现,也怕那清澈的双眼成了催化,引诱他做出丧德失礼的恶事。
“不、不用了。”
左颂世慌忙就把手心的药粉往腿上拍,脸都快埋到衣襟里去了。
他拢着双腿,忍不住轻轻摩擦一番,借着抹药的名义,在腿上慢慢搓着。
是有些痛的,经过反复搓揉之后,便感觉不到了。
黎筝瑞怔怔看着左颂世的动作,视线不断流连在五指经过的皮肉上,看着几片红色微微变形、错位,又恢复原状。
他几乎要将牙咬碎了,手上攥得死紧。
他只道自己是作孽。
干什么不好,非要来留下来折磨自己。
狭窄的房间顿时陷入沉默。
左颂世听见窗外的鸟鸣,从恍惚中惊醒,赶快抹掉手心的残余。
“该动身了。”他提醒道。
“就快到了。”黎筝瑞说,“这里是最后一个落脚点。”
左颂世有些意外:“这么快?”
黎筝瑞看了看他:“是你把神京想得太远了。”
意有所指。
左颂世笑道:“你这一回去,与人说话,指定叫人刮目相看。”
黎筝瑞立时便扬了下嘴角。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多大年纪,被人夸一下心底都是止不住的狂喜。
他清了清嗓子,掩盖自己翘起来的话音:“再走过一段路,与最后一人接应上,便能进入神京了。”
“那便走吧。”左颂世眼睛亮了亮,“我很期待。”
期待繁华的神京。
他看了眼黎筝瑞。
少年的轮廓被稀释的阳光暖融地细绘,如同埋在沙中仍是熠熠生辉的足金。
也很期待,他与黎筝瑞的约定。
*
最后一段路马儿走得很慢。
如黎筝瑞所言,这里离神京已经没有多远,左颂世又刚上了药,两人便和闲逛一样,并不着急。
很快他们见到小道的尽头,摆放着一乘轿子,一人立于轿侧。
见到黎筝瑞,他立时行礼。
目光移到左颂世身上,他微微一顿,同样行了一礼,没再过问。
“情况如何?”黎筝瑞问他。
“一切如常。”那人应道,“将军只管放心。”
黎筝瑞点点头:“陆乌或者孟伏有没有与你联系上?”
那人一愣,说话时带了些惊异:“是,方才,不久前。”
“与他们合作,可以信任。”黎筝瑞言简意赅,转头对左颂世道,“上轿。”
他也紧接着坐进轿厢里,挨住左颂世。
“会有人把我们送进城。”黎筝瑞低声道,“有件事需要你做。”
他摸出一个东西,交给左颂世。
是他从祡由佥身上拿的令牌。
“出了这里,就是神京的城门口。”黎筝瑞放缓马速,“我们光明正大地进去,会经过官兵验明身份。”
“我只需稍微露面,亮出令牌。”左颂世明白他的意思。
黎筝瑞看他一眼,没再说话。
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