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可惜那会儿,梁孟徽已经毫无留恋地调头走远,仅留下了一个辨不出情绪的背影给她。更叵测的是,这句他没听到的回应,已是那一年盛夏的尾端,她与他说得最後一个字了。
因为阮静筠没能如约去登上那艘离开临城的船,而梁孟徽却格外遵守承诺,既没给背信的她第二次机会,也再没有回头去找她。
她与他之间的七年别离,於阮静筠而言,简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先是噼里啪啦震起一串弹跳与乱响,而後便再也无法凑全,也无意去寻找了。所以,当她再从梁孟徽的口中听到这句「作为交易」时,竟只觉恍如隔世。
那种因为对自己记忆的不确定而掀起了茫然不安再次兜头泼下,不想让对面的人看出异常,阮静筠下意识拿起那个她誓言绝不喝一口的热牛奶,抿了一丶二丶三次後,方才冷静地端起迷惑,向梁孟徽发问:
「「交易」……什麽?」
「明日华懋饭店有场舞会,我要你作为我的女伴,与我一起出席。」
梁孟徽道。
「一桩杀人案的湮没,旁人用命来抵都有可能被斥『赔不起』,可在梁二少的口中,竟轻描淡写到只值得用一场舞会来交换。这便是如今的世道吗?」
阮静筠唇角不由压出了一抹哂笑,可转念又想,自己好似也没资格嘲笑他,便收敛起表情,回答说:
「条件看似确实很好,可惜我现下实在没有什麽需要你来帮忙的事情。」
「是吗?」
梁孟徽显然不信。
「梁二少是不是对我有什麽误会,我哪里敢做杀人的事情。只是不知为何,巡捕房的林探长一直紧盯着我不放。」
说这话时,她已经完全恢复了镇定。垂手将牛奶杯放回桌面,阮静筠刻意直视着梁孟徽双眼,十分真诚地为自己辩白道:
「你应当是知晓的,这对於一个淑女来说,实在算不上什麽好事。我本就不想让更多人知晓,之所以愿意出钱打发那赤佬,也不过是担忧再添更多麻烦而已。」
「怕麻烦,所以选择用「钱」去打发一个贪得无厌的混混。阿筠,这麽多年不见,你的脑子竟然灵光到这种地步了,实在可喜可贺。」
言罢,梁孟徽不再耐烦与她在口头拉扯,直接从兜中掏出一个墨绿色的首饰盒,掀开後压到桌上,微微倾身推到了阮静筠的手边。
两颗前朝宫中流出的古董珍珠在黑色丝绒垫的衬托下,显得愈发熠熠夺目。而它们,分明就是几个小时前,她刚刚扔给阿青作为「封口费」的那对耳饰。
阮静筠的脸色登时大变,搭在桌上的手指也情不自禁的蜷在了一起。她的声音发急发寒,如同裹着一小块坚冰一般,又快又狠地砸到对面人的脸上:
「你是怎麽拿回来的?」
梁孟徽冷然讽道:
「不是你自己说的「怕麻烦」,我帮你彻底处理好,岂不是更合你的心意?怎麽还担心起来了。」
「梁丶孟丶徽!」
这三个字,一字一顿,她几乎是咬牙切齿斥出来的。可梁孟徽在听见後,竟略带惬意地朝着椅背靠了靠,说:
「七小姐总算记起来我叫什麽名字了。」
虽仍不是他满意的,可总比「梁先生」丶「梁二少」那些的,好上许多了。
在无声的对视中两人僵持片刻,仍是阮静筠率先调开视线,偏头朝着窗外的方向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出,直到感觉自己足够冷静了,方才问说:
「你把他怎麽样了?」
「你希望我将他怎麽样?」
梁孟徽不答反问,却见阮静筠几次启唇,後又将话吞回去,眉宇间亦因一时思考不出结果来而起了微小而紧张的褶皱。隔了这麽多年,他终究还是会为她心软,更何况她在打什麽主意,他大致已经明了,便松口暗示道:
「……都可以。」
原本僵住的睫毛於柔和的灯光忽而飞速抖动了几下,阮静筠总算听懂了梁孟徽的意思,他似乎还并没有将阿青拿住。可仍旧是不确信的,她怕自己体会错,於是指着珍珠耳钉试探着问:
「这……其实并不是从那人手里「夺」回来的,对吗?」
「典当行买的。」
梁孟徽如实回答。
得知东西到手都没来得及焐热,陈青便立刻当掉了,他在来电影院的路上便特地绕了段路。拿出来本意就是为了物归原主,可阮静筠却至今还没有碰过一下。
视线扫向她此刻空荡荡的耳珠,梁孟徽道:
「戴给我看。」
这是要将耳饰还给她的意思。
阮静筠早已习惯了梁二少那些奇怪又嘴硬的「拐弯抹角」,知晓他没「恐吓」过陈青,当即放下心来。
这对耳饰她确实很喜欢,已经戴了许多年,彼时给出去的时候其实是可惜的,如今能从梁孟徽手中拿回来,自然也没有推辞的必要。但阮静筠也丝毫没有听从他的话,要立刻戴上的意思,拿到手中後,她合上盖子,径直丢在了手包里,而後同他讲:
「你现在住在哪里?我明日让人上门把钱还给你。」
梁孟徽没理会她话中的疏离,只说:
「再赠你一身配它的礼服。」
一个微妙的停顿,他又讲:
「……和一个很是可靠的司机。」
大约梁孟徽也觉得这半句与他性格不符的说话方式十分尴尬,所以没有给她足够反应的时间,他立刻又接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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