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好像突然涌入了许多的旧日的回忆,却又仿佛空空如也,什麽也没有。两相冲突之间,全身上下竟只剩下双腿下意识的为了远离那个「故人」而不停挪动。
待到她清醒过来,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
一抬头,对面路边的一间店面狭小的书店恰巧引入眼帘,阮静筠忽然想起先前在巡捕房,林照文提及那个她根本不认识的死者「周昌礼」时,曾经挖苦过的那一句:
「阮小姐难道不看报纸?」
今时今日,若是想要尽快知晓本地,乃及全国上下,甚至海外是否有什麽新鲜事儿发生,最便捷的途径就是去当天的报纸上寻一寻。这是尽人皆知之事。
所以,林照文的意思是,他怀疑她「杀」了的那个人,是个经常出现在报纸上的知名人物?
要知晓,平时即便只是名人「情变」的花边新闻,都会被大大小小的报纸写成一波三折丶有始有终的故事,更何况眼下之事,似乎还涉及到了「凶杀案」。
左右也没有旁的事,阮静筠心想:
「还是不要辜负林探长透露给她的这条线索,买几份今日的报纸,瞧瞧这个周昌礼到底是什麽人好啦。」
「小姐,您要的栗子蛋糕。」
阮静筠点了一下头,却没有任何要立刻品尝的意思,手上仍是在一页一页缓缓翻动着报纸。
若说第一遍是她掀得太快以至於错过了,可此刻,她已又认认真真的将手中的几份报纸从头到尾细看了一遍,却仍是没有得到任何关於「周昌礼」的信息。
瞧见的唯一一桩凶案,还是在一份刊满了社会名流丶政界要人等的绯闻逸事的街头小报上,登载的一起昨日午前发生在霞飞路上的枪杀案,且死者姓钱,不姓周。
「总不能是林照文故意说了个错人名诓我吧?」
阮静筠回想了一下当时在巡捕房门口的场景,觉得实在不像。那便只剩下了一种解释,或许凶案被发现的时间,是在今天的报纸发行之後,所以尚未来得及出稿见报。
「那便只能再等明日了。」
她将手中的报纸合好,放在餐桌上,拿起汤匙,舀了一勺栗子蛋糕。奶油的香甜软滑与栗子的绵密扎实瞬间充盈了口腔,似乎还带了一点点酒味。
店员推荐的很好,饶是已经吃了满满一碗小馄饨当早餐,阮静筠还是没忍住多食了几口。
突然,阮静筠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转而重新拿起了那份花边小报,并打开到了那则关於发生在青天白日里的枪杀案的地方,逐字逐句细细查看了起来。
「难不成是……」
她的脑中突然闪过了什麽。
第13章拾叄
缘由无它。
阮静筠脑中忽得闪过方才梁孟徽在车中质问她「是否与昨日的凶案有关」的事情。她清楚的记得,他彼时就明确说过,自己问的人不是「周昌礼」。
既如此,那会不会和报纸上的这个关於「钱某」的枪击案有关?如果真是这样,他又有什麽站得住脚的理由,竟然莫名其妙的就要来怀疑自己?
阮静筠重新将这篇报导看了一遍。
它在整个报纸上所占得的面积只有很小的一块,位置也相当不显眼,且对被杀的对象,案件现场的描述,事件相关的延伸都只是一笔带过,偏偏唯有时间与地址给的详尽十分。
奇怪。
「霞飞路里仁坊3弄35号?」
阮静筠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她确信应当就是最近偶然瞥见或者听到过类似的信息,偏这两日脑袋里挤入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一时实在记不起到底是在哪里。
算了,管它什麽「枪击案」。
如若是此事真的与她有什麽关键,梁孟徽一定会再次出现,给出足够的信息,「提醒」她记起。
只是……
手指在咖啡杯上的凹凸不平的花纹处走「之」字的来回摩挲了几下,阮静筠想:
「他在此时便已经抵达上海,真的仅仅是因为一桩案子吗?」
「号外!号外!」
一个穿着蓝士林布背心的报童穿街而过,高声喊道:
「上海又出奇案,十恶不赦的罪犯钻得了律法的空子,却躲不了冤魂索命。」
阮静筠招手买了份,第一眼便瞧见了「周昌礼惨死家中」几个大字。
几刻前,她看遍所有报纸都没能找到的消息,在她走出咖啡馆的这一刻,突然送到了她的面前。
原来「周昌礼」竟是个惯骗。
十数年间,他游走於中国各地,通过诈骗丶拐卖丶诓赌等手段攫取大量财富,亦害得不少人家破业败。五年前,他来到上海定居,并创办了一家贸易公司,明面上看似做着正经的生意,背地里除了以次充好,仍依然在进行着诓骗乡民,贩卖妇幼的肮脏生意。
可由此得来的金钱大概已经无法满足周昌礼的胃口,数月前,他与日本井信洋行签订合作协议,并利用其开出的各类货物的假栈单,向上海的许多家中国人开设的银行进行抵押借款。
要知这些假栈单背後并不存在真实货物,因而所有银行贷款皆无法被追回。而做局者却可在骗局败露之前,卷钱逃得无影无踪。
不过,此事还未来得及发生,周昌礼却提前被巡捕房叫去问了话。
沪上几个月前出现了一名神探,不光是新案,就连许久未被侦破的几个旧时的凶案都被一一连带掀起,并寻到了真相。巧的是,其中好几桩,皆被发现了与周昌礼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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