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见面後讲的那些「要带她一起离开」的浑话,多半是因为这位大小姐当晚实在太过光彩照人,只用一个亮相,陈青便从左右男人投来的目光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极大满足。而这份虚荣,显然足够他临时起意,做下任何决定。
此刻偌大的仓库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恶劣品性,赌瘾上头,加之以为她已经没了退路,陈青哪里还会耐下性子与阮静筠周旋,当即嘴里不乾不净地骂了句:
「贱人,哪这麽多废话。」
而後,他抬手就狠狠扇了阮静筠一巴掌。
阮七小姐长到如今的岁数,并未真正见识过这样的货色,猝不及防之下,手包被抢走不说,人也被大力甩在地上,额头更是在跌倒时不可控制地重重磕在了货箱上。她抬手抹了一下,看见指尖沾血时,脑袋都还是发懵的。
陈青将包里的东西翻了一遍,把值钱的都收到自己口袋里,却未寻到任何与他所要的那笔「巨款」相关的踪迹,当即勃然大怒,抬脚就要踹过去。
这回,阮静筠反应迅速地滚开了。她速速站起身,心想「幸好防了一手」。
只不过眼下还要继续拖延时间,於是,阮七小姐故意将汇票从大衣的口袋里抽出一角,让他看到,而後含着泪,重新放软了语气,揉了些嗲意,道:
「做什麽生气?没有船票,你最起码将你的那个什麽秘密分给我一些。我心里有了底,你想要的,还不是自然就会到你的手里嘛。」
不提「秘密」二字还好,阮静筠话一出口,本就早已後悔那天多嘴的陈青反而更加生气,正愈再次上前抢夺汇票,顺手再揍她一顿,让她彻底老实,恰在此时,仓库外,警铃大作。
面前这位阮小姐有「杀人」的把柄在自己手里,陈青如何也不相信她敢报警,可那警笛的声音越来越近,显然是朝着他们所在的三号仓库而来。他登时勃然,却还是最後向她确认:
「你这疯婆娘,不会真的报警了吧?你就不怕我将你们合夥杀人的事全部告到巡捕房去?」
都到了这刻,还有什麽装下去的的必要,阮静筠当即收起了全部的恐慌与示弱,冷着脸色道:
「陈青,你莫不是忘了此处是哪里?这里是华界,林「探长」的手可伸不到这里,而你……」
她直直盯着他的双目,用全然肯定的语气通知道:
「……已经再也没有机会出现在他面前了。」
「你敢!」
「有什麽不敢的。你难道忘了自己近日正在做什麽无耻勾当?」
阮静筠道:
「可笑的是,陈青,你明明都猜到周昌礼死在了谁的手里呀,竟还是蠢到以为我不清楚你手里的那份所谓的「秘密」是什麽。」
她摇了摇头,面上扬起嘲讽的笑意,讲:
「也难怪你只看到它可以带给你的荣华富贵,却丝毫意识不到,那东西也能要了你的命。怎麽样,被人追杀丶躲躲藏藏的滋味好受吗?」
「是你这臭婆娘雇的人?」
陈青将这话问出口的同时,堵了好几日的心头竟突然好受了些许。谁知下一刻阮静筠就打破了他的幻想,道:
「何必这样骗自己,陈青,你到现在还想不到那些杀手背後的雇主是谁吗?
「看来,日人只是在嘴上安抚你,其实压根没打算买下你手里的东西。他们反倒还因为惧怕筹谋多年的秘密计划被泄露出去,正打算杀人灭口呢。」
这句话实实在在地戳中了陈青的痛点,恨得他当即就要扬臂打她,手却又在最後一刻偏了方向。他细细观察阮静筠此刻的表情,见那里全无前几次见面时的怯懦可欺,甚至冷冽的吓人,陈青当即凝住了面色。
人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有这样大的变化,除非……
虽不知这女人还有什麽後招,可陈青已然醒悟了过来,骂道:
「贱人,你们在故意设局诓我!」
面对他暴怒的呵斥,阮静筠毫不在意,甚至又一次摆出了可恶十足的鄙夷表情,说着:
「不然呢?我闲着无聊,所以与你这种只晓得赌钱敲诈却半点脑子没有的废物周旋,再跟着你去日国人那里送死吗?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根本一秒都没想过要把钱交给你,此刻来见你,也不过是想要让你这个唯利是图的卖国贼无处遁形罢了。」
见他的那双贼眼左右不安地晃动,似是在观察逃跑路线,阮静筠立刻故意提示道:
「陈青,你跑不掉的。
「除非,你能在我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之前,让我彻彻底底避了嘴,再也无法将你私藏山河图,打算卖给日人的事情公之於众,否则……」
谁知,陈青闻言後却将面上的凶相一扫而光,深深地凝了她片刻。而後,他啐了口吐沫,道:
「差点着了你这贱人的道儿。」
从阮静筠在会馆码头下了黄包车,他便一直在暗中盯着她,根本没有见她报过警。而如果事情发生在她出现之前,警察也不会拖到此刻才过来。
「不过,我确是要感谢阮小姐你给我提供了一个相当不错的脱身办法。」
人在绝对的危险之下,果然会生出前所未有的急智。
陈青突然噙着笑,一边步步逼近,一边洋洋得意道:
「毕竟,我这个人自幼生得一副报国心肠,多年来忍受着周昌礼那畜生的欺辱,甚至染上了赌钱的恶习,这才好不容易取到了山川图。本打算交给政府揭露一切,却被日国人盯上,甚至要杀我灭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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