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工作也太好了,可以带薪旅游。”林些由衷道。
“主要是LA有office,比较方便。”孟献廷含混地说。
“难怪呢,那是很方便。”
“嗯……”
孟献廷手肘支在副驾驶的窗框边,右手不自觉摩挲着下巴,像是一时不知该怎麽继续这个话题。
恰巧这时林些需要向右并道,他身体略微前倾,看向右後视镜,视线收回的一刹那,他馀光不受控地瞥了身旁的孟献廷一眼,正如他的车子成功汇入右侧车流,而他本人也难逃一劫地落入孟献廷的眼眸。
——就这麽不想我来吗?
——你为什麽非得要来?
“嗖”地一下林些移回视线,以专心致志开车为由,成功脱离孟献廷以双眼为阱,以目光为线,精心为林些编织而成的网。
可能是被那网里隐隐密密裹挟着的一丝丝委屈刺到,林些逐渐冷静下来——他决定不再跟自己过不去,也不再跟他过不去。
不就是再见一回吗?说不定姓孟的是想抱他师哥大腿,再找他帮忙联系国内的团队做声音什麽的,所以才这麽阴魂不散……
林些绝不会自作多情地去探究孟献廷背後的深层次动因。
他很会宽慰自己——就当是助人为乐,成人之美了,千万不能因为我的私人孽缘再断了我师哥的财路……反正下周末带他们玩完,你也就滚回纽约了,到时就又可以,你过你的献廷桥,我走我的林些道了!
哼!
“我应该只有周末可以。”孟献廷字斟句酌,语速放缓,平和真诚,“如果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nopressure。”并给足馀地。
“……”
林些见他又绕回一开始的问题,心中忿忿,他们不都知道你要来了麽,为什麽还非要兜那麽大一个圈子装模作样地来问我?
但他面上装傻充愣:“怎麽会?如果师哥和那个姓高的演员okay的话,我当然也okay啊。”
他又说:“主要也是带他们玩。”所以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没什麽分别。
“好啊。”终于得到他口头上的勉强首肯,孟献廷松了口气,微微笑了一下,笑得有点苦。
他自然知道自己问林些可不可以,本就是多此一举自讨没趣。
就算他不问,徐恪肯定也会跟林些说一声的,而林些跟徐恪说不想他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虽然他也怕。
可是,他仍旧执拗矫情,想亲力亲为,征询到林些的同意,听他亲口表态,证明自己不是道德绑架,不是强人所难,更不是一厢情愿。
证明自己是受到他欢迎的。
尽管从林些的种种反应不难看出,他不够光明正大,就是勉为其难,根本是自欺欺人。
他根本就是不想再见到自己……
他突然不想再装下去了。
他只是不想再跟他当陌生人而已,最熟悉的陌生人也不行。
“林些。”
“嗯?”
“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吗?”他问。
林些一怔,攥着方向盘的手有轻微的颤抖。
“我听徐恪说,你很厉害。”孟献廷姿态放松,松散闲适地靠在椅背上。
“呃,还好吧……”
也不知道是在回答他的前一句,还是後一句。
顿了几秒,孟献廷又问:“你不问问我?”
“……呃,”林些踩了踩油门,开得快了一点,“你还好吗?听说你也很厉害。”
孟献廷笑了,笑得真挚,笑得洒脱,答非所问:“是麽。怎麽听说的?听徐恪说的?”
林些手心冒汗,眼睛不住往车载导航上瞟,看还有多久到。
曾经有一段时间,偷偷搜索孟献廷的Facebook和LinkedIn,是林些主要“听说”的途径。後来戒掉了,放下了,也不关心了。再後来,关于孟献廷的消息,都是无意间从他们偶有交集的共同好友或校友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
“……你知道麽,我听说他一毕业就拿到好几个大厂的offer……”
“……哇,我听说孟献廷抽上H1B了,好幸运啊……”
“……你还有献廷学长的联系方式吗?我听说他……”
……
最近的,的确是徐恪告诉他的。他才知道孟献廷现在在科技第一巨头的内部LAB工作,主研创新项目的开发和孵化,很多他闻所未闻或有所耳闻的高精尖应用程序或平台,貌似都是他所在的团队研发的——确实很厉害的样子。
“嗯,师哥是没少夸你。”林些趁此机会为他假想的合作机会牵线搭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