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孟献廷面带威严丶正欲出手整治时,只听林些终于如受够了他的胡闹一般,妥协屈服道——
“给给给,我错了我错了,廷哥……”
“你答应了?!”孟献廷双眼放光。
“……”
“嗯?”
孟献廷紧张兮兮地抱着他,不怀好意兼不好意思地晃了晃人。
林些深深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怔怔看定眼前的人,轻轻叹了口气,缓缓点了下头。
一个机会而已。
他应该也不会失去什麽。
无论眼前的人是出于好奇丶觉得新鲜丶单纯想玩玩体验一下同性恋,还是出于亏欠丶觉得愧疚丶对自己多年的感情提供补偿……
哪怕那个人下一秒就後悔,哪怕他明天一早就故伎重演,逃之夭夭……
他都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像是给当年那个奋不顾身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自己一个迟到多年的交代,又像是给某个平行时空茍延残喘还坚持爱着那个人的自己一个可能的结果。
反正……
殊途同归,到头来,结局都是一样的。
最终,他们都会分开,会不再联系,会分道扬镳,会相忘于江湖。
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那为什麽不能试一试?
即使结果注定会不尽如人意,即便又将会是一次惨痛收场。
但至少他可以给曾经戛然而终的七年暗恋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至少他今後可以抱着这段不留遗憾的回忆跟过去的自己握手言和,宽慰他说——
你看,年少无知做的梦,即便有朝一日实现了,也不一定会是美梦。
他会勇于吸取高言上的教训,他可以从一开始,就做好随时结束的准备。
当一个人做好随时失去的准备,那他就没有什麽可失去的了。
何况……
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从那个人覆上唇来的那一刻,从他没有当机立断推开那个人的那瞬起,他就已经输了,输得一无所有,输得彻彻底底。
要不然……
明明有千万种方法可以提早结束这个吻,拒绝这个人,他为何不负隅顽抗?为何不垂死挣扎?为何仍旧被动承受,甘之如饴,却偏偏不忍心亲手结束这终年梦魇,杀了这要命魔头……
怎麽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呢。
呵,林些,你可真是一个悲观的浪漫主义者,一个失败的机会主义者。
可他也想自渡,也想被爱,也想在这样无人知晓的夜里,被爱了多年的人亲吻……
如他所愿——
孟献廷再一次吻了上来,带着前所未有的霸道和温柔,占有和珍重,专横跋扈,细水流长。他摩挲在林些发间的手轻柔地探上他的耳廓,指尖下移,揉拈着他软糯的耳垂,不知疲倦。
林些像是终于放下了心里那道拉紧太久快断了的闸门,万千情思,一拥而至,他只得逆来顺受,笨拙地接纳。
孟献廷蓦地腾出一只手,笨手笨脚地解开了他颈前睡袋的拉链,然後单手展臂,将他的大斗篷睡袋罩上了林些的肩膀。
林些就这样被完全卷进孟献廷温暖炽热的怀抱,任凭他凛冽强势的气息耀武扬威地将自己层层包围,密不透风。
天昏地暗,耳鬓厮磨。
轻薄的鹅绒睡袋宽大蓬松,裹着紧紧拥在一起的两个人。
在他们头顶,万丈苍穹广袤浩渺,无垠星海遗落眼眸——
所有含混不清,闪烁其词,都在此刻,化为乌有。
他为他作茧自缚,他被他画地为牢。
夜色旖旎,灯火摇曳,树影婆娑,在一阵忘乎所以的喘息纠缠声中,孟献廷的咕哝软语再次轻荡在耳边——
他重复:“林些,你说爱过我。”
“嗯……”
“那你可不可以再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