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
我比那个姓胡的还要恶劣,还要差劲,还要让你失望……
孟献廷喉间发苦,一颗诚惶诚恐的心,在破了一个大窟窿“突突”漏着狂风的胸膛里,无力又卑懦地跳着。
林些闷头领着那个人穿过路口,眼看就快走到餐厅,他犹疑片刻,还是说:“感觉你不太开心。”
孟献廷一愣,有些意外:“是麽。”
“嗯……”
“怎麽会有这种感觉?”
林些眼珠一转,孟献廷就笑着抢白:“我脸可没有拉得又臭又长哟。”
林些被他的机警逗笑,既然那个人没有否认,他便更加笃定:“就是感觉。”
孟献廷心里一暖,嘴角扬到地老天荒:“这麽喜欢我啊,些些。”
“……”林些无视他全无逻辑的“自我洗脑”,边推开餐厅的门,边回身不留情面地直问他,“怎麽不开心?”
孟献廷噙着笑,松开搭在林些肩上的手,帮他扶住门,让他先进,错身半步跟在後面,欲盖弥彰地答:“没有不开心,就是有点发愁。”
“发愁?”
“嗯。”
他们来得晚,取餐区已经无人排队,林些走在前面,拿起一个餐盘,递给孟献廷,担忧地觑了他一眼:“发愁什麽?”
“就是……”孟献廷顾左右而言他,“哎,我家些崽现在太厉害了。今天在台上发言时那麽自信丶那麽闪亮,最後几个问题回答得又相当有水平,精彩有料,言之有物,非常inspiring……”
提到林些刚才的风采,孟献廷的溢美之词不胜言表,滔滔不绝,废话连篇,听得正往盘子里盛沙拉的林些实在听不下去,忍无可忍地打断:“孟献廷!”
“嗯?”
“你又来这招了!”
“我是真心的。”孟献廷冁然一笑,夹了一个餐前小圆包放到林些的盘子里,在他耳边吹着热气,轻声细语,“还请些些不要怀疑我的真心。”
林些:“……”
林些耳根霎时酥软发痒,托着托盘闪身绕到长桌的另一侧,大刀阔斧地往盘子里盛意面,忿忿地回身道:“那,那你继续说!然後呢,为什麽发愁?”
“然後,就是……我家些崽这麽优秀,又这麽出色,只是随便发发言都这麽受欢迎……”孟献廷言归正传,话锋一转,接下来说得酸溜溜苦凄凄的,“连前男友都慕名而来,找上门了……”
林些夹意面的手一顿,似是直到这时,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完全忽略了这一点——那个人其实也会在意的。
好在现在意识到这点还不算为时过晚,但林些心里还是禁不住小受震撼——他本以为自己刚才在电话里主动上报,坦坦荡荡地一番阐明自述以後,这个意料之外的小插曲就算过去,可以翻篇了,完全没想到那个人可能也会为此挂怀……
“……你这麽好看,又这麽招人喜欢,我就是愁啊……”孟献廷笑得隐隐发涩,兜了一大圈子,才半真半假半开玩笑地说,“怕你以後不要廷哥了……”
林些:“…………”
餐厅里空桌很多,很多先行吃完的人此时都已离开座位,满场飞地进行各种饭後社交,张漾漾便是其中之一。
林些不想被人打扰,接完机打饮料後,就和孟献廷在僻静的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
“廷哥。”林些轻轻唤他。
“嗯?”
迟疑了几秒,林些还是试探地问:“你是吃醋了麽?”
“嗯。”
“……”
孟献廷出乎意料地承认得这般痛快,反倒让林些有些手足无措——似是想到那个人有一天愿意受制于他,都没想过那个人有朝一日也会吃自己的醋。
林些看着孟献廷两边嘴角像是被挂上了千斤重的铅球,薄唇抿得快和英国人一样找不着上嘴唇,猜想他其实也早就装不下去了。
林些颇觉好笑的同时,尝试通过忆苦思甜,与他感同身受:“我之前也经常吃你的醋。”
“些些,我……”
“廷哥,”林些笑了,笑得真挚,笑得洒脱,“我说这个不是想让你愧疚,而是想让你知道,我能理解。”
“嗯,知道了。”孟献廷心下一阵钝痛,低下头,用叉子漫无目的地戳着盘子里的那坨意面,仍然低声说,“对不起……”
林些刚想制止他的道歉,就见孟献廷闭了闭眼,像是无能为力般,悲愤道:“可我现在醋得想杀人。”
林些:“…………”这,这麽凶残的吗。
不仅仅是吃醋,更多的还有心疼。
无以复加的心疼。
然而,他却什麽也改变不了。
再睁眼时,孟献廷鹰隼般的目光凶猛地擒住林些单纯的眼眸,似是一肚子苦水无处可诉,而他贤良淑德的另一半却丝毫没有感知到事态的严重性。
林些被他的眼神唬住,断章取义,无辜得宛如红颜祸水:“想杀我?”
孟献廷两眼一黑:“怎麽可能!!!”
【作者有话说】
小孟:(内心咆哮)想干你还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