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确定究竟是哪个原因,便只是低头吃面。从下午到现在,看的丶闻的丶碰的都是食物,直到这时才渐渐缓过胃口,只觉饥肠辘辘。
她忽然问:「你在这儿干得怎麽样?」
他说:「还行。」
她又问:「毕业出来最早是去了尼斯吧?听外公说过,那家餐厅也很有名。」
他说:「再有名也是做学徒,每天洗牡蛎开牡蛎。」
她说:「心已经像刀一样冷。」
他茫然看着她。
她问:「大润发杀鱼那个梗你没听过?」
他还是不懂。
她摇头,评价:「你跟国内都脱节了。」
他说「哦」,根本无所谓,低头继续吃面。
而她继续问:」然後就来了巴黎?」
他对着纸杯点点头。
她低眉看着他的手,那上面有些许细细伤痕,愈合之後变成比周围皮肤稍淡的颜色。在厨房做事的人,多多少少都有。
「在巴黎几年了?」她问。
「差不多五年。」他回答,几口把面吃完,往後靠到椅背上,手收到桌面下。
「现在在这里有女朋友吗?」她又问。
他抬眼看她,反问:「什麽叫这里有?」
她没解释,只是笑了,说:「我跟外公外婆打听过,外公说不知道,外婆说你没有。」
他说:「那就是没有吧。」
她看着他,短暂停顿之後,才又开口问:「那你考虑过回国工作吗?」
这一问像是对前面那一问的解释,他没回答,等她说下去。
她继续:「我知道你们这里的sous-chef
副厨
拿到一笔投资,准备跳槽出去自己开店了,下面各台的主管都在竞争这个位子。几个人里面,你最有资格,但其实餐馆老板已经在看外聘的人选。就算不是外聘,最後晋升的也不会是你。」
他忽然笑了,调开目光又再回转,问:「你怎麽知道的?」
「通过猎头了解的。」她回答。
差不多等级的餐厅不过那几家,专做这一行的猎头更是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同在高端款待业的圈子里,她能打听到,也不奇怪。
「为什麽不会是我?」他又问。
她还真给了他解释:「他们需要你在chefdepartie
主管厨师,负责一个分台。
这个位子上,而且你还能兼台,多好用。升你做了副厨,少一个干活的人,还让你多了跳槽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