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为脱身出来,把丛欣揽到一旁。
有短短一瞬,他近乎拥抱着她,她的手也抓紧了他裸露的小臂,彼此都是这时候才感觉到她的紧张,手很冷,微微颤抖。他不想松开她,但到底还是松开了,只是轻声问:「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惊魂甫定。刚才那一下来得太过突然,她一时竟分不清迟朋是获救,还是掉下去了。自己好像也跟着坠落,心脏随之悬空,有种一切失控又失重般的感觉。
迟朋还在那里叫:「你们放开我,干嘛抓着我啊?!痛死啦!你们放开我!」
年轻警察在地上按着他,语气却是安抚,说:「你别乱动,好好跟我们下去就放开你。」
老警察拍拍手上的灰尘,起身问丛欣,人有没有事,帐单是否结清,确认酒店方面没什麽追究的事项,这才把迟朋拉起来,带出套房,一路都在给他保证,这不是拘留,只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现在这个情况不可能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所以就带他去派出所聊几句,打电话叫他家里人过来。
「你们打电话也没用,他们不会过来的……」迟朋临上电梯还在说,说着又哭起来,但到底还是跟着警察走了。
剩下丛欣,遣走了保安和工程部的人,交代私人管家找夜班保洁给做个简单的清理。毕竟房间还没退,一切都得等明天再说。
直到出了套房,她在员工电梯那里又遇到时为。那里灯光明亮,她才看见他身上厨师服的右侧脏了一片,应该是刚才摔在地上蹭的。
「你没什麽吧?」她问。
时为侧首捏了捏肩膀,说:「好像拉伤了,我明天请假。」
「哪里拉伤了?」丛欣也直接上了手,又兼埋怨,「刚才警察在的时候你怎麽不说?」
时为却又往旁边躲了躲,说:「我瞎说的,没事。」
乾脆解开扣子,把脏了的厨师服脱下来,团了团拿在手中。他里面穿了件黑T,裤子也不是制服,刚才其实已经准备下班,听说顶套出事,DGM也在上面,才又套上制服,把那份烩饭送上来。
丛欣本还有些担心,见他这副矫情样,又生气起来,说:「好好问你话你不会好好回答吗?」
时为不知再说什麽,恰好电梯来了,门滑开,他抬步往里走。
「时为。」丛欣叫住他。
「干嘛?」他回头问。
「上去聊几句。」她甩下一句话,然後径自转身,推开旁边消防通道的门,沿步梯往楼上走。
时为在原地站了会儿,到底还是跟着上去了。
露台餐厅和顶层套房在十楼,说是顶层,其实楼上还有电梯维修间和一个平台,那才是江亚饭店最高的一层。
丛欣拿DGM的总卡刷开步梯尽头的一道门,走到那个天台上。
翡翠色的铜护套金字塔楼顶忽然近在眼前,与远远看见的不同,是那样一座庞然大物般的存在。
许多年以前,这里经常是不上锁的,他们也上来玩过。那时候都才四五岁,小得不值一提,疯的一身大汗,小脸通红,或哭或笑,两只手紧紧抓在一起,却也什麽都不怕。
不像此刻,门在身後合上,夜风一吹,又把想说的话吹散了。
丛欣只是说:「刚才其实不用你动手,他都已经愿意下来了。」
时为也只是反问:「你怎麽知道他愿意下来?」
「他点的柠檬奶油龙虾烩饭。」
「柠檬奶油龙虾烩饭怎麽了?」
「想死的人谁还点这麽具体的菜?」
「也许最後一顿就想吃点好的呢?」
丛欣无语了,回头看时为一眼,说:「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最近怨气好重。」
时为说:「过去是给你做饭,现在是冷脸给你做饭是吧?」
丛欣没想到他会这麽说,忽然笑出来,乾脆走到天台边上,屈肘靠上栏杆。
时为也笑了,跟着走过去,与她同样姿势,站在她身边。
夜色下无声涌动的江水与对岸的城市天际线在他们眼前铺展,两人一同看着,一同放松心神。
时为开口问:「我在你眼里是不是也跟迟朋差不多?」
幼稚,软弱,其实已经拥有太多,却还总是无病呻吟。
「不是的,」丛欣转头过来看着他回答,「你为什麽会这样想?」
时为也看着她,在心里想,因为你要我证明给你看,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做到了。
「丛欣,」他忽然叫她的名字,用一种很认真很郑重的那种方式问她,「你对我到底有没有那种超过亲情友情的感觉?」
丛欣听着,却反问他:「超过亲情友情?亲情友情是什麽很贱的东西吗?」
语气像是玩笑,但他听得出来,她也是极其认真的。
他懂她的意思,想要重新组织词句,却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表达,最後只是说:「你对我有没有那种感觉?」
「什麽感觉?」她问,仍旧迎着他的目光,双眼带着一点笑意,在夜色中显出几分狡黠。
终究是他移开了视线,是因为不知如何解释,也是因为一瞬的退缩。
但她凑上去吻了他。那只是一个嘴唇触碰的吻,跟这个夏夜一样温柔湿润,以至於两个人都没觉得有什麽不对,似乎在过去的许多年里他们一直这麽做,早已经习以为常。
她退开一点,笑了。心里想,果然并没什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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